楼 【晓】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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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
【一】序
睁开眼的那刻,她以为自己见到了神。
满眼的血红如遍地绽放的曼陀罗,妖媚窈娆。
敌人的尸体堆积成山,他站在那,手舞长刀,阴暗的天空划下一道绝艳……
【二】殇
偌大的虚夜宫,死寂如可怖的噬人蚁悄无声息地爬向明亮处,饲机抢夺更多猎物。
百层阶级上,男人一手搭膝,一手支额,嘴角的笑意更甚天边飘渺的浮云,高深莫测。身边一位黑肤男子神情肃然,举止恭崇,正默默地为他倒满一杯红茶。淡淡的茶香丝丝缕缕飘了过去,蓝染闭了眼,很快又睁开。淡然道,“要,手艺进步了。”
东仙要只是将茶杯递了过去,被墨镜掩盖过一半的脸,没有多大的笑意与自得,同样淡然。
“蓝染大人说笑了。”
微茗一口,蓝染淡了笑意。其后两人再无交谈,直到一个狡笑如狐的男人走来。白银的发丝根根分明,轻柔似锦。危险的笑容生生扼杀了那张面如冠玉的相貌。修长的身姿逐步接近,蓝染并未在意。
市丸银环臂立于一旁,笑得三分真诚七分邪妄。他道,“蓝染大人好兴致。”
兴致再好,身边站着个煞风景的人,也变得不好了。东仙要就是这个心情。他曾一度难以揣测这个男人的心思,就如他猜不透蓝染下一步会做什么。潜意识告诉他,越是这样捉摸不透的人,越是危险……
但是蓝染大人的意思,他无法动摇。就如自己所走的道路,别人亦无法改变。
“事情怎么样?”蓝染沉默顷刻,看似不经意将话问了出口。
左右不过一句话的问题,市丸银硬是将它编成了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燥。最后才一言结尾,“东西拿回来了,但是她受了伤。”
伤,可大可小。东仙要虽不能肯定,但是蓝染不一样。他挑了挑眉就将茶杯归位,跟着起身下了台阶。
身后市丸银依然笑得狡猾,只是那双眯着的眼睛里有着怎样的神情,就不是任何人可知的了。
黑暗的房间里,被压抑住的呻*吟随着腥味的浓重而渐渐弱了下去。双耳轰鸣阵阵,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无力的四肢垂落在身体两侧。雪白的床单,鲜红浸染。
她斜眼看着枕边的东西,紫色光晕微弱近无,钻石一般的外壳失去了光辉,中心处一团分秒都在缠绕的球体无时不在散发着威力。
——紫镜。
一颗模仿崩玉所制造出来的物体,其主要制材是在半年前她无意间得到并且转呈那个男人的。
三个月的反复研究,终于制成了这个。接连着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试验,而每一次也都是她在回收。被紫镜的力量所强化的虚,由开始的轻松升到了现在的惨烈。近一个月来,她身上的伤一天比一天,近乎到了垂死的地步。
不过……“那又如何呢?”这是她在完成任务对自己说的话,像在说服又像安慰。
俗语言,人生百年,白驹过隙。
她与他又岂是短短百年可道得完,诉得近?
一百二十年前,他们就认识了。
那时的他,还不是死神,更不是后来平易近人的蓝染队长。
他残酷,他冷血,他弑母杀弟,屠村放火。那一系列的恐惧,在她的眼中却是那样的美艳不可方物。
她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临死前伸来的那只淌血的手。
睁开眼,看见他不知何时学会的淡雅微笑。从此,天地再无了声色,她只为他而活。
杂乱险恶的九十九区成为了过去,他带着她远远离开。
进入真央学院,两人暂时分开,却未断联系。她时常偷跑来看他,躲在人群当中,看着越来越受欢迎的男孩。小小的年纪不懂得什么是失去,为他欢喜的心情懵懂地掩盖去那抹哀伤。
直到两年后他光荣的毕业成为十三番队的一员,而她……依旧在最低的课程中徘徊。那时,她真正的明白,两个人的距离原来可以是这样的远。
又是一个两年过去,轮到她毕业。
站在待选室里,和其他的同学一样的紧张雀跃……不,或许更甚。明亮的眼睛透过白色的油纸窗满心等待着那人的到来,听说他已经成为了五番队队长,是最短时间内当上队长的人,是天才!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只有满满的骄傲与自豪,笑得与有荣焉。
一群人的脚步声近了,带头的是花白胡子的老人家,拄着精雕而成的檀木拐杖。不怒自威的眼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就对身后的几个队长言,“开始挑选吧。”
因她的成绩是所有毕业生中最低的,连以医疗为主的四番队都看不上,最后只能被选入十三番队。那个一脸惨白的病态队长,好心地收留了她。
她沮丧,更难过。不为别的,只是等的那个人没有来。
后来的日子过得还顺,内向不擅于人交流的她,在热情的同伴围绕下很快露出了少女时代应有的欢笑。那笑淡化了对那人入骨相思后带来的痛。
只是痛的渊源没有解除,它还是会继续痛下去。
很快他们又见面了。
例行巡街的任务,她跟在最后面。无聊地看着周围,像在找什么可吸引自己注意的事物。终于,她还是找到了。右边街道上,温雅的男人轻柔地抚去女孩脸上的污渍,他们的手上还拿着冒热气的红豆烧。两人间的温馨氛围感染上她的眼睛,酸涩难明的滋味涌上心头,视线婆娑,所触事物皆变得朦胧。
已经走远的队友没有发现,在很远很远的距离处,还有一个默默落泪的人被落(la)下……
敲门声响了很久,外面的人很有耐心,每次的敲击频率都是相等的。她连忙擦干了眼泪,正待起身,却不小心触动了伤口,痛得一个激灵。
不想对方等得太久,她平了平呼吸,随意摸出一件宽大外袍裹在身上就下了床,拿起那刻紫镜。
打开门,俊美邪肆的男人身后跟着另一个清秀少年。
“蓝染大人。”
她低了头,看不见他听到这句称呼时无所觉得凝了一点眉。
“伤得怎么样?”
“无事。”
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胸腹的少女,从里透出的坚忍。蓝染笑了,笑意未达眼底。他道,“我让乌尔给你看看。”
没有拂逆,她侧了身。乌尔走了过去,不着痕迹地扶住,蓝染没有任何留恋意思,转身离了去。
屋内寂静无声,乌尔悄然打开了窗子。不足30平方厘米的范围,银辉只能散进一部分,点亮些微黯然。
他侧头看床,血染的床单已经清理干净,乌发雪颜的少女静静躺在上面,平缓的呼吸证明她已入梦。只是那梦,可如嫣然的三月春景?他不知,因不曾看过。
伸了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转而拿走了枕边的紫镜。冰封太久的心,被一缕清冷月光散入,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梦里的一切如真似幻。她好像看到了很多,却又觉得什么都看不到。
变质的情怀伴着时间的蹉跎日益加深,她跟着他叛变,跟着他沾满血腥。从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变成残忍无情的背叛者。
一切,她不在乎。
只是在那个清丽少女死去的刹那,见到他镜片下划过一丝异样,掩埋深处的伤痕被挖了出来。
到达虚圈的当晚,她失去了理智,冲入他的寝殿,面对上那双无感情的眼。她做了一件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
她脱下了全身的衣物,留着自己也不知晓的泪水哀求着他,抱我,求你抱我。
男人看了她很久,久到夜风吹凉了心底,才缓缓给出了恩典。
那日,她度过了一生最温暖也痛苦的一夜。
男人坚挺地深入,像是要洞穿了一切。女子的第一次落红点点滴入身下,眼角的泪不知是痛还是欢愉。从头至尾,两人都没有过亲吻,只有一味的深入,再深入。
他是理性的,而她,是沉醉的。
第二日醒来,她已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个只有一张床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身上还是很痛,可是心里仍是散不去那点窃喜。她得到了那个女孩不曾得到的。甚至还稍稍有些得意,果然在他心里,自己还是特别的。
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半天不到。
再见时,他还是那样高高在上,在她触及不到的地方。
她失了哭的力气,因为在这一刻她才真的懂了。最初的那一次相遇,自己才是对的。他是神,永远,永远也不属于自己的神。
也是在那刻,她下了决心。为他,她愿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即使那些在他看来,不过沧海一点。
虚夜宫的动荡才使得她惊醒。顾不得身上的伤处,几个瞬步来到主殿。
没有资格位列十刃,她只能站在队伍的最尾处,也是最暗的位置。
却不想,那双褐色的眸子在不经意间已望见了她小小的身影。
“好像是有人闯进来咯。”
肃静的大殿,只有市丸银满含深意的笑言。
蓝染斜倚主位,欣赏着手中的紫镜,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展览品。
市丸银不怕死地又冒出一句。“实验了这么久,不如就拿出去炫一炫。”
他这一言遭到台下好些人的附和。崩玉的威力,他们见识过,也是因此得到了一身的强大灵压。倘若这枚紫镜也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对于以强为尊的破面而言,是热衷求用的……
正待相争着要选谁去实验这一项,有个清脆但是坚定的声音缓缓响起。
“蓝染大人,这件事请交予属下。”
把玩紫镜的手微微收紧少许,又放了开。
面对十刃的鄙夷,她的眼神里没有退缩,还是那句话。“请将这件事交予属下。”
蓝染斜看了她一眼,淡笑的样子总有种平和的错觉,但是嘴里说出的字眼却可以将人打入地狱。
“你?”语气无波无澜。
待所有人都离了主殿,她还是低着头,谦卑的面对台上空无一人的主位。僵硬地维持一个姿势,直到两脚站得麻痹……
许久许久之后,蓝染带领着他们攻入尸魂界。
漫天遍地的血色与残肢,她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呕吐感,麻木地杀向敌人。
在这里她又见到那个女孩,雏森桃。褪去纯然,剩下的就是满满的绝望与不信。
雏森不顾那个白发少年的阻拦硬是冲向了最远处的蓝染,她想质问,想确认。她希望他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像,他还是那个蓝染队长,心目中唯一的神话。
但是在到达之前,被另一个美若冰莲的少女截下了下来。她挡在两人中间,硬是阻去他们的交集。
飞梅轰鸣,绝杀辉响。
看似旗鼓相当,其实不然。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子……几百回合的交战,她败。重伤倒地,却听到他对雏森微笑而言。“雏森,你变强了。”
血味顿时变得苦涩,她不想输。所以拿出了最后的一样筹码……
紫镜升入半空,黑发黑眸的少女瞬间长大了不少,容颜清灵。从天而降,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见到了谪仙入世。
可曾想,除去仙神,还有恶魔。
那一战,尸魂界几近毁去。若不是在最后一刻旅祸少年爆发,加之紫镜力量虚弱。或许,他们都将成为历史洪流的一道。
斩月袭来之时,她没了理由躲避。足够了不是,她为他做到了这一步。她累了,所以需要休息。
也是这一刻,她再次看到了那场繁华,镜花水月的倾泻。血色曼舞,纷飞似蝶。
她倒在他怀里,听着他唤那个名字。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听到的名字。
“晓。”
【三】结
虚夜宫内,死寂一如过往。他怀抱倾城,怅然若失。
不知何时,他道,芸芸众生匍匐,高处不胜寒,只与谁共?
她言,负尽万千,弱水幽冥,伴君身侧。
然,最终的也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