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克洛德说，“我太饿了……”
    他们到了枫丹白露，零星的住户散落在各处。他们一直往林子里走，脚步放慢了。说实话，克洛德也觉得羞耻，可是能怎么办呢？他得维持着他的能力，他得守着契约，他还得……还有一点，他无法承认的致命缘由。
    林子越往里走，光线越是稀少。直到树木遮天蔽日，再没有光芒。
    塞巴斯蒂安不禁靠近克洛德，周遭寒冷的气氛可怕极了。虽然单对单是没有问题，可是树上倒挂着成片的蝙蝠，如果同时进攻他们，他连克洛德的能力都信不过了。
    “……你胆子够大的，你居然……”塞巴斯蒂安强笑着。
    克洛德手指竖在唇中间示意塞巴斯蒂安不要发出声音，“他们正在休息。”
    “休息？”塞巴斯蒂安不了解这个种族。
    克洛德点点头，“他们很虚弱，尤其在白天。”
    “你居然向这样的种族低头，你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一只蝙蝠睁开眼睛，血红色的眼睛没有眼白，两颗红宝石发出光芒，箭一般射向塞巴斯蒂安。
    克洛德转身扑倒塞巴斯蒂安，喊道，“我是浮士德，克洛德浮士德！他是我朋友，不要伤害他！”
    但接二连三睁开眼睛的蝙蝠发狂了，疯了似的扑向他们，很快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支一支黑色的箭刺向他们，克洛德紧紧抱住塞巴斯蒂安，尽可能让塞巴斯蒂安被他包裹在怀里，不受到伤害。
    由于数量庞大，就算是克洛德也无法翻身起来。他不可能翻身，只要翻身，见缝插针的蝙蝠便会趁虚而入，啃咬塞巴斯蒂安。
    克洛德一手护着塞巴斯蒂安，一手挥散扯裂他衣衫的蝙蝠群。
    他的斗篷被扯得四分五裂，里面的衬衣也被扯得不成样，白皑皑的身体被蝙蝠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撕开一道道口子。
    这些对克洛德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蝙蝠正在休息，看到一个新面孔进入森林，更是贪婪地伏在他身上吸食鲜血。
    克洛德不禁叫出了声，眼睛的紫红色一点一点变淡，本身就不多的血液，被成群的蝙蝠贴着，吸食着，蝙蝠锋利的牙齿扎进了他的血管，动脉静脉，没有哪一处大的血管能逃过蝙蝠的利齿。
    克洛德的意识模糊了，他不再反抗，不再浪费体力，只是紧紧地抱着被压在身下的躯体，那一个躯体，还在瑟瑟发抖。和自己一样的泥黄，他感到揪心地愧疚，他不应该带塞巴斯蒂安来的。
    当初来的想法真的很简单，只是想如果饱了，剩下的就是塞巴斯蒂安的了。
    塞巴斯蒂安修为不够，那么久的契约行使肯定让他体力不支，饿得难受。但是为了不受更深刻的诅咒，他只有用这个办法，来短暂地缓解饥饿感。
    但是，塞巴斯蒂安被他害了，他不想的，他不想的！
    那么，今天晚上也没有机会好好过了吧。原来他还打算，今天晚上能留在巴黎——浪漫的舞会之都——塞巴斯蒂安会喜欢的。
    他支撑着，就算被吸干了也不能晕倒，他的修为还够，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不能看见塞巴斯蒂安的尸体。
    力量的强大与否，来自于忠诚。如果他可以，他会尽力而为。
    所以不能晕倒，不能死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