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同走过青色旅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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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宛宛已经不记得她躲在几棵常青树下躲了多久,又被该死的毛毛虫和秋蚊子咬了多少口,她没有带手表,只知道直到她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寻她而来的时候,山林上空皎洁通透的月亮已经行到了天空中央。
“宛宛,你在哪里?”独自面对这个寂静陌生毫无生气的树林的她是绝望的,所以当听见薛梓书已经略显嘶哑的声音,她还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当薛梓书修长的身影猛地冲过来将她捏进怀里的时候,她早已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真实的触觉,苏宛宛紧紧回抱住薛梓书,忍不住哽咽,“……我以为,你们都找不到我了……”言语之间,眼泪扑簌扑簌就掉下来,看得薛梓书一阵心疼。
“别哭,宛宛,有我呢。”薛梓书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安慰着她,一边用手轻抚着她微颤的后背,若不是身后大部队在看着,他甚至冲动地想用自己的双唇吻去她眼眶边溢出的泪珠。
终归是他找到了她。
终归,是他先找到了她。
苏宛宛满脸泪痕,心里却是兴奋而幸福的,这时候的她觉得,方才的那几个小时的寒冷和恐惧是值得的,而且,非常非常值得。
“宛宛”薛梓书稍稍放松开臂弯,将她纤弱的身子轻轻扶起,“走吧,我们回去了。”
“不要!”谁知她就是紧紧拽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肯撒手。
薛梓书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反射出好看的光泽,隐隐约约泛着几分可疑的粉红,苏宛宛眼泪婆娑的哭倒在他怀里,虽然他们的第一个拥抱的原因对苏宛宛来说有些恐怖,但事后的俩人心中分别都偷偷地庆幸着这个美好的意外。
当然,并没有人看见不远处的众人中,柳何夕担心、纠结、艳羡、苦涩的眼神。
九
有了这一次经历,后来的旅途就相对显得平稳了不少,虽然露宿野外的时候也有被毒虫咬着的、也遇见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有生不起火的时候,但毕竟大家不再各自为政,而是开始学会相互照应和关心,这七天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苏宛宛的伤口在柳何夕和其他女生的悉心处理和照料下很快便好起来,好在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疤痕,看着柳何夕一脸的愧疚,当时的她并不懂她为何有这样的表情,只以为那是她没有及时找到自己的抱歉,也就对她笑笑告诉她这并没有什么,是她自己不小心而已。
倒是那一个夜晚惊恐之后的甜蜜让苏宛宛回味了很久。
那个时候,她心里不再那么害怕,于是有了其他坏坏的念头,比如,偷偷地、猛地深吸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他的怀抱温热、有着暖暖的温度,不比其他男生的汗水臭味或是刻意涂抹的古龙水香气,他的味道是来自肥皂的纯淡,清清雅雅的,却那么好闻。但说实话,那一晚他是流汗了的,她有闻出来,只不过她更闻到了汗水中他对她的在乎,所以她来趁着这个机会赖在他的怀里,也不顾那么多双眼睛,放任自己沉沦在他的怀中。
而薛梓书,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焦急和冲动,即便是幼时与父母走散也一如既往的从容,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等待,可当发现苏宛宛在他身后硬生生的消失,他觉得他的天空突然有这样大片的脱落和碎裂,心脏绞痛犹如被人慢慢握紧。而当看见她一人蜷缩在树下阴暗角落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喜悦竟比他得到任何胜利、成就时候的累加起来更甚。
于是,在那一刻,他不复镇定、将理智抛在脑后,当着同学的面紧紧将苏宛宛搂在怀里,他想着,只要有她,哪怕天崩地裂了也是值得。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不顾一切。
再后来,他们便在第六天到达了目的地,这才发现,原来越过这座山并不是太过艰难,只是起先的路有些难走,山中也并无蛇兽,他们需要体会的是,他们真正的阻碍其实只是心中对未知未来的不安和恐惧。
薛梓书和苏宛宛也懂,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在这一段同走过青色旅程中似乎什么奥义、哲理都不足一提,唯一深刻的只有那个明亮月光的夜晚,彼此深深拥抱时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