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不曾停息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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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黑云沉沉地向地面压下,仿佛要将地面的所有都吞噬入它黑色的漩涡之中一般。空气渐渐凝结成块。一座有着红砖白瓦的欧式庭院孤零零地伫立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四周围绕着半人高的平整的灌木丛。有四条宽阔的道路分别从四个方向自庭院之中延伸而出。已近黄昏时分,整个建筑物虽然已经现出点点灯光,但是随着风雨欲来前的宁静,那闪烁的灯光如同浮在汪洋大海之中一叶扁舟,眼看就要被黑色的巨浪吞没。
一道黑影自建筑物东面的一道角门闪出,以极快的速度向灌木丛外跃去,眨眼便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消失了身影。
“公爵大人在哪里?”一位有着高挑身材的女人出现在宽敞的餐厅门口,她看了一眼已经摆满了晚饭的餐桌与空着的高背红木椅,甩着一头亮红色有长发转头问一个大约快五十岁的女佣。
女佣将手里的描金瓷盘轻轻地放在餐桌上,低头回答:“公爵大人说,晚饭前会一直在书房工作。”
“是吗?”那女人转过身要向外走,却又停下了脚步,“爱丽莎和第尔子爵什么时候回去的?”
“大约一个小时以前。快要下雨了,所以并没有留下来用晚餐。”女佣接着说道。
红发女子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真是让人不快的天气,这该死的雨能不能给我停止,不是已经下了快一个月了吗?才刚停了半天,立刻就又成了这个样子。连外出参加茶会都不方便了。”说完,便一边抚着头发向外走一边说,“我去叫公爵大人用餐。”
“是。”女佣低头应道。
待那女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中之后,女佣才抬起头来转头看向窗外,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她立刻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快步向餐厅连接着厨房的门走去。
当她刚刚走进厨房时,一声惨叫自楼上传了下来。厨房与餐厅里的人都愣住了,大家相互看着彼此,有些不知所措。那名女佣快速转身自厨房里出来,一边向餐厅门口走一边说道:“玛莉,去叫乔安来!其余的人留在这里。”
“是、是……”一个年轻的女佣被她严肃的神色吓得脸色有些苍白,但她仍旧提起裙子,向门外跑去了。
女佣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左转立刻便看到了右手第二道门边瘫坐着的红发女人,只见她双目无神地盯着屋里,口中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又像是呻吟。她快步走过去,“夫人……”她俯下身扶住红发女人发软的身体,抬头看向屋内。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烛台被点燃,发出微弱的光芒。放置在书桌上的烛台后,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整个身体靠向椅背,他高高地仰着头,眼睛向外凸出,像是要望穿屋顶一般。一头浓密的黑发十分地蓬乱,似乎被人狠狠地抓过。穿着黑色长襟睡袍的胸膛上插着一柄长剑,整个剑已经没入他的胸膛一半,血溅满了书桌,桌上散乱的文件都浸泡在了血液中。
女佣用尽力气才颤抖着低下头,不再看那幅情景。
“乌莉可!”一个高昂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急急的脚步声。很快,一个有着宽阔肩膀的年轻男子便走到了两个女人身后。他看到书房里的情形时,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我的天!”但他很快便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看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说道:“乌莉可,请快点带夫人回房去。”说着,俯身拍了拍女佣的肩头。
“啊,好的。”女佣连忙站起身来,但是她摇晃了几下便又倒了下去。
那年轻男子赶紧伸手扶住她,“请冷静点。”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女佣轻轻点了点头,俯身扶住了红发女人的双肩,“夫人,我们先回房间吧。乔安会安排好其余的事情,好吗?”
红发女人似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任由她将自己扶起来,带离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乔安目送着两人离开楼道之后,转头看了看房内的情形,几不可闻地吐了口气。他伸手将房门拉上,转身向楼下走去。
暴风雨再次降临,自黑色的天空中落下的雨水连成一片,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白雾之中,仿佛看不到未来一般混沌。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一个高大的女佣快步走到放在窗前圆木桌的电话旁边,接了起来,“你好,这里是威特斯子爵的府邸。是的,请稍等。”女佣把话筒稍稍拿离耳边,转身对正坐在壁炉前躺椅上低头看书的一位年轻的女子说道,“夫人,是公爵家里的电话。”
那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美丽的脸庞。白皙的皮肤,小巧的嘴巴与鼻子,一双眼睛如同鹿一般灵动而可爱。一头淡棕色的头发直直地从她纤细的肩头垂下,如同一束小小的瀑布一般。她合上书站起身来,天蓝色的睡袍掩住了她光着的脚。她一边向窗边走一边有些奇怪地说:“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说吗?”
她走到窗边接过电话,“喂。”本来看着窗子的那双同样是淡棕色的眼睛,渐渐变得深沉,眼睑也慢慢垂了下来,掩住了那双如鹿般的眼睛。握着话筒的手渐渐收紧,指节都泛出了白色。很快,她便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站在一旁的女佣从窗子上看到了闭着眼睛的女主人的表情,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让她不禁感到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气。她轻轻地退了一步,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