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卷 第九章 魑魅魍魉,初见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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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鬼影还在继续汇集着,而本是枯叶满地的树林中心地带,一个幽蓝色的光圈开始由小变大,速度缓慢地将所有召集而来的鬼影囊括入内。
一个时辰过去了,被圈禁入光芒中的鬼影依旧毫无变化的呆在圈子里面。而从高空看去,在周尘的眼中,地面上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太过于平静。
事若反常必有妖,青年在光圈即将扩大到身下树木处时,果断的起身跃至相距此地约有十五米的另一棵大树上。只不过,在离去之前,一道精神烙印被留在了树身上。
由于光圈扩大的速度实在缓慢非常,周尘放心的开始感受起被留在先前大树上的烙印。
随着眼见幽蓝色的光圈缓缓地从树木根部划过,由开始的触及,到完全的圈入,一股阴冷之极的感觉从精神烙印处传来。
这种感受……
回忆再度被翻开,一次早已记忆模糊却也难以忘却的战斗被呈现在了面前——
那是他成为魃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时间之后的一日,依旧是呆在古墓中安静的研习八卦阵法,从未远离自身诞生之地的阴寒妖物,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虽不强大但整体颇为庞杂的妖气。
稍稍变换,周尘以一副青年书生的模样出现在了地面上。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商贩行人们并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个突兀出现的男子,因为,刚刚那一场巨大罕见的地龙翻身,已经使得众人自顾不暇了。
塌毁的房屋,呻/吟的伤患,地面上是骇人的深长沟壑。一身整洁的青年静静地站在主街的正中央,感受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妖气,以及渐渐变得明显的法器碰撞时所散发的威感。周尘足下轻点,飞身跃起,须臾之后,城区便被他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眼前是十来名身着天青色道袍的修士,这些人的对面则是一个背对着青年悬浮在高空中的蛇形生物。而在那黄色的巨大躯体之下,是成百上千只形态各异且面目狰狞的杂妖。
看着顺由蛇形生物尾巴处顺延至城中方向的巨大地裂,周尘终于明白了眼前这场争斗便是引得城中巨大灾难的源头。
虽然同为妖物,但一直独来独往的周尘并不准备帮助黄色的蛇形妖怪,相反的,眼看着因为领军者受伤而不受控制,开始蠢蠢欲动,妄图进入不远处城区的众多杂妖,他冷笑着从空中落在了妖群之间。
而刚刚还势均力敌的双方,亦在片刻之后,很快的就都发现了地面上的异常。虽然看不见身影,但很明显的,有人正在屠戮着妖怪一方的杂兵们。
见到自己的属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减少着,黄色的蛇形妖怪扭动自己庞大的躯体,掉头朝着妖怪正在被斩杀的方向,一口火焰喷涌而出。
险险避过迎面扑来的烈焰,抬起头,周尘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了巨妖的真面目。本来以为只是修行有所成的蛇妖,却不成想居然是魑①。
愣怔间,一个不察,周尘下在身上的隐身符咒被反弹的余火所破。青年书生的模样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虽是人形,但尚不能很好收敛的妖气,依旧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质问和质疑同时被战斗的双方提出。面对这些,书生装扮的妖怪只是冷淡的答道:“你们的战斗已经影响到了城中,而那里,是我的居住地。”
冒犯领地者,必不轻易放过!
作为修行界人,战斗的双方自然是明白青年的意思的。可惜,因为他杀掉了过多的杂妖,而致使双方的平衡被打破,最终也只得无奈的被牵连进战局。
最后的结果,不出意料的,是领着杂妖的魑被一个修士迎头劈开,而剩下的杂妖,也在周尘的主攻下,消灭殆尽。
不算艰难的战斗,也没有受到巨大的伤害,却依旧能够使周尘在漫长的岁月里有所印象,这完全是因为,即使仅仅是在开头被魑所喷的余火扫到,但之后养伤的日子却尤其痛苦。十年对于一个年逾千岁的妖怪而言,并不值得注意,可是,每日深夜时分便要遭受一次长达两个时辰的阴冷感的折磨,也足够他去铭记于心了。
感受着树木传来的阴冷之意,周尘可以非常的确定,这种感觉和他那十年间品尝过数千多次的痛苦,一模一样。
魑魅魍魉,本是指代众多妖怪,而其中数得上号的,多是本就具有龙凤这类灵物血统的旁支。虽然被归为妖怪,但毕竟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决计不可能为强大神祇之外的人所折服。
那么,这几乎完全相同的阴冷之感,又是怎么回事?
察觉自己已经被拉入了一个庞大的谜圈之中,周尘再次静下心,开始重新寻找线索。
光圈仍旧还在缓慢但却持续的扩张着,从刚刚到现在,幽蓝色的光线已经距离自己身下这棵树木只有六七米了。越来越多的鬼影被召集并圈禁起来,但也正因为这范围的扩大,让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奇怪之处——所有身带光晕,也就是有所修为的鬼魂,居然全部都是紧贴着光圈外围的,而且,无论多少鬼影被囊括入内,沿着幽蓝光线的始终是有着一定修为的这么一群。
正当周尘思考着这其中因由的时候,突然的,一个眼熟的身影挣扎着匍匐的倒在了地上。
褐色头发的男子鬼魂努力地向着光圈外爬行,但身体却好像不情愿一般,不顾其意志的毫不移动。
想了想刚刚见到卢索太太时,她脸上那难以自已的笑容,周尘决定还是辛苦点,活动一下身骨,也许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跃至地面,此刻光圈又向着周尘刚刚所在的树木靠近了一米多的距离,大约七八步之后,青年便来到了卢索先生的鬼魂面前。
“奥森。卢索?”弯下腰,周尘一边问着一边脚下随着幽蓝光圈的移动而缓缓后退。
“谁?”绝望之际,陡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褐发鬼魂立刻扬声回应。
“动作不要太大,现在安静的听我说。”示意对方冷静,周尘继续传音道:“你的夫人,也就是卢索太太,她每天都会去我的店上买花,所以勉强点说,我可以算是她的朋友。这个阵法我虽然也不清楚,但是要救你出来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你接下来的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中间不可以有一丁点的差错,行吗?”
“当然,只要能够再让我见上克里丝一面,就是叫我以后都听您的也成!”已经从对方的话语中猜出来人的卢索先生,语气急切的同意道。
“很好!接下来,我会暂且破开这层光圈,但为了不惊动阵法的主人,这个缺口将非常的窄小,只会有10厘米左右的距离,而且开启的时间也只有大约3秒左右,因为要防止外力的渗入,你必须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冲出来,可以做到吗?”将自己的计划讲述了一遍,周尘并不担心对方不同意。
果然,想都没有想的,褐发的男子鬼魂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站起弯着的腰,周尘微微朝右后方退出半步,以便空出鬼魂等会逃窜的路径。而后,他将体内的妖力凝聚一部分到右手的食指尖部,当其凝固得肉眼可见之后,瞄准事先约好的方向,大力击出。
经由炼化当年魑所喷之火而得来的阴寒妖力,巧妙地躲过了阵法的探测,在没有惊动摆阵之人的情况下,幽蓝色的光圈被击破了一道窄小的缺口。
拼足所有剩下的鬼力,卢索先生的鬼魂在强大帮手的协助下,终于破圈而出。离开光圈的鬼修,并没有立刻疾奔离去,而是仅仅与光圈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后,便静待刚才相助之人的后续安排。
不愧是一个黑手党大家族的当家,果然有些头脑!内心中赞叹了一句,周尘接着对已经脱险的卢索先生说道:“现在,我将会对你施咒,这个咒语可以使你暂时隐身半个小时,我相信这段时间,足够你逃出这片树林了。”
“是的,时间完全足够,请您施法吧!”鬼魂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于是,经由一阵装模作样的念诵,周尘将一道光芒击打在鬼魂的身上,乳白色的鬼影便开始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真诚的感谢声在耳边滑过,一道寒意也随之从青年的面前掠去。
半个小时后,感觉到卢索先生的鬼魂已经安全的离开了树林,而眼前的阵法也并没有因为一个已经被禁锢却又逃离的鬼魂触动,周尘这才暂时安心的离开了林地中心。不知名的阵法,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先行放弃探究了。
当周尘回到自家的花店时,刚刚去见过了妻子的卢索先生已经等在了门口。
取出钥匙,青年在打开门之后没有理会跟进来的鬼魂,而是首先上楼去看看自家的小孩儿是否安睡。
二楼的房间里,照明灯早已熄灭,在良好的夜视能力下,周尘可以清楚看到自家宝贝流着口水的可爱睡颜。给小血族理了理被角,并留下一个晚安吻之后,青年这才转身下乐楼。
一楼的花店里,褐发的英俊鬼魂正专注地盯着一桶被泡在水中,尚未开放的蓝紫色普罗旺斯薰衣草。当他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而转过身时,嘴角依然带着满含幸福的笑意。
“这是明天准备给卢梭太太的花。”见对方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周尘微微做了下解释。
“我……”
“等一会儿!”刚刚还一副倾听模样的青年,突然抬手打断了鬼魂的话语。示意对方噤声后,周尘起身走向了大门处,戒备的妖力亦随之将周身裹紧。
打开店门,出乎意料的,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相熟的街道巡逻骑士维克。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疑惑的看着对方,花店老板温和的问道。
“啊,也没什么事,不,是我没什么事,但另外有人找老板你有事!哈哈!”中年骑士语无伦次的解释,让周尘的疑惑更甚。
“那个,你知道上次我们这边来了圣骑士的吧!呃,他们这一次又来了,还提出想要见一见这家花店的老板。”终于解释清楚的骑士,这下才放松的呼了口气。
“见我?教廷的人?”诧异的询问。
“对!就是指名要见你,那边似乎情况非常的紧急,小周老板,你现在没事的话,要不我们马上就出发吧?”
“好的,你先等等我。”知道目前对外的身份是无法拒绝教廷的邀请的,周尘非常配合的同意道。
匆匆的套了件外套,他转身锁好门,而后便跟着中年骑士匆匆上马离开。
圣洁的力量,虽然不是正统的黑暗生物,但毕竟属性相克,进入街区主教堂的时候,周尘依旧感到了微微的不适。
跟着引路的修女进入一间门上刻有四翼天使的房间,周尘发现等待在会客室里的,除了每周主持礼拜的神甫,还有两名身着盔甲的圣骑士。
而此刻,站在最前面,手持一柄有着细长银色剑身武器的圣骑士,对着已经进入房间的东方青年男子,摘下了一直戴在脑上的头盔。随着这个表示友善举动一并出现在周尘眼前的,是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以及一双清明的湖蓝色眼眸。
注释:①魑:一种无角的龙。《说文》中却又说,“魑,若龙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