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上 另类风情孕育人 一试深浅价格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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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房有车的人,一个坏心眼不多好心眼正常的人。
“你的日语水平提高了不小嘛!哈哈哈……”
电话那头传来了松冈先生爽朗的不曾有过的笑声,中气十足又明显可以感到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我许久没有像这样和松冈先生通电话了,自从他升迁和有了小惠姑娘以来。原本是他的业务现在已由另一个新进入会社的叫田中的名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本男人负责,松冈先生自己此时已是领导冒号了。我发现这日本会社里的领导文化很有意思,也有些残酷。一旦升职,哪怕只是比普通科员高一级的主任科员,那气势马上就不一样了,官的派头和架势端得像模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社长取缔役之类的大干部呢。
主任科员就可以在普通科员面前装一装了,咧着嘴角,斜着眼珠子,眉头皱着,有时还会用下嘴唇把上嘴唇反包起来,显得那么的愤世嫉俗和不可一世,连吐字发音都走了形,好好的话也说不了了,即便我这个外国人也能听出些端倪来,往往是说一半咽一半再含一半,总之是总有一半不发出来自产自销了;而做下属的必须练就一身揣摩上意的本领和悟性,这功夫可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练成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它就是怎样炼成的。
我曾经就接触过这么一个日本人,当时已是五十七八岁了,职务是部长。第一次来我们公司访问时,一行人中他的职位最高,其他几个同行的日本人其实都来过好几次了,彼此的业务也开展了有段时间,这次陪着领导来颇有些汇报成果考察工作的滋味。
在会议室里的圆形桌子落座后,双方的主要人员开始“扯淡”,捎带着互相吹捧一番。那位日本部长真叫个绝,满头的银发十分漂亮,走到哪儿都给人一种有腕有派的感受,一双不大的眼睛基本上闭着,听日方下属的汇报时总是小幅度地点头,身体始终处于一种前倾的态势。一旦他说话,反正以我当时的日语水平加上他的音量,我是基本上听不清听不懂他在念着哪段经文;他也仿佛是在念叨给自己听,也不管他人的感受,哼哼唧唧地,偶尔紧闭的双眼会突然睁一两下随即马上合上,继续一个人的独唱;而那些日本人则“哈依哈依”地不住点头附和,整个场面既滑稽又庄严。
我是看不出双方是如何交流的,那副官的派头拿捏得准确极了,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绝对真实,就像是如来佛一般慈眉善目的却是法力无边,任你是何方的猴子也休想逃出他的手心指尖。
“好久不见了,您一切都好吗。”
我的口气绝对真挚,态度十分热情,至少和从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虽然公司的业务量由于某种原因被砍掉了一半,但毕竟人家还给你留了另一半,有的钱挣,在当下就很不错了,所以该咋地还得咋地,谁叫人家是客户呢。不到万不得已就决不能因为出了一个小惠而变了脸,把自己打扮成道德标兵,特别来劲的跟人家松冈先生阴阳怪气。男欢女爱嘛,他人的私生活切不要插手和枉自评论,插得过深,小心折断在里面就无法收场了。
“不错,不错。你怎么样,都挺好的?”
松冈先生的语气听上去真是心情不赖,基本上和他现在的境地能够合上拍。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就是这个道理。
他在事业上蒸蒸日上越干越顺手,而在生活上又焕发了第二春,马上就要当爸爸了。本以为是逢场作戏朝露夫妻关系的小惠已经怀孕了,为松冈先生怀了一个中日结合的大胖小子,而两人也是假戏真做,迸发出不可抵及的爱情火花,在一阵寂寞无语的春风的吹动下迅速燎起一大片久旱逢雨露的荒草原,现在已是如胶似漆地爱得无可奈何不离不弃。
小惠早就从那家日式KTV辞职不干了,现在住在松冈先生购买的爱情小巢里全心全意地保胎。她把自己远在农村的父母接进了城一起居住,也是伺候即将临产的自己。她再也不必迎来送往浑身酒气熏天的臭男人们了,也不必去遮挡某些因酒精发作而行为举止发狂发癫的男人们那毛茸茸的伸向自己白嫩大腿根的手,更不必为了要多提成多挣钱而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各种酒液。她现在可以过上一种称为普通的来之不易的可爱日子了。
这些消息自然都是从小惠曾经的姐妹们那里打听出来的,没费太大的精力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搜索到第一手资料。在我看来,曾经的松冈先生已经换了一种活法,孰对孰错大可不必考虑,至少对他本人来说好像活得比当初有劲多了,活泼多了,舒畅多了。电话中那久违的声音听上去也不像当初那般谨慎和略显压抑,激情,澎湃,随心所欲。
抛开我和松冈先生还有那个张权盛三者之间的无法避免的瓜葛和关联,我是从心底祝福他和那位不曾谋面的出身诡异的小惠的,祝福他和小惠以及他们的儿子能够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不再有任何的巨变。
松冈先生来电话并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最终确认一下我和王副总下周去日本的大体行程计划,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不疼不痒的闲嗑家常。这人心境若是好了,总想找别人与之分享。
我的首次日本之旅是突然定下来的。虽然我已期望了许久,总想着某一天能亲眼看看那个我们称之为东瀛的地方,在日本的大街小巷上转转,听听身边单调的成群的日语对话,如果有可能的话,再背着久美子到久负盛名的歌舞伎町亲自呼吸那里的空气,考证一下是否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充满着妖艳的靡乱的芳香。
王副总已不知去了日本多少回了,对于他来说,去日本出差就像是到自家后院的自留地里摘采几个尚发青的西红柿那样闲庭信步,早就失去了兴趣和兴致,现在完全是为了工作为了生计。此次日本之行的重中之重就是拜访松冈先生的会社,当然还有另外两家的合作会社也要走访。最近颇有大动作的老总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张权盛独打太极而不出招,这次派我和王副总去就是要后发制人,以柔克刚,准备从松冈先生的会社上层找出突破口,最差也要把虚实探听清楚,就算是再不济,联络感情也是极为重要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关键时节,敌后策反以及统战工作必须做好。
久美子工作的那所日语学校向她发出了诚挚的邀请,希望她毕业之后能到那里做一名专职日语讲师。考虑到上海的那家酒店同样地也曾向她发出过邀请,我想这都是因为久美子认真的工作态度和随和的性格,两面都获得了校方和学员的一致好评和认可。
久美子有些犹豫,犹豫的是因为她并不是正宗的日语老师出身,也没有类似的教职资格证书,现在只是领着大家练练对话罢了,要是真的要教授日语,做一名专职讲师,她的底气和信心有些不足,总觉得差些东西,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胜任。
虽然那所日语学校开出的条件虽然比一般的公司和中国老师的待遇要高一块,但是和不少的日资公司相比就不是很优越了,顶多刚过及格线,这也正是久美子发愁的地方。当她陪我看了两处房子后,久美子更加坚定了还是趁着年轻和机会能多挣一点是一点,比起美好的理想,对我们两个人民来说,人民币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她是喜欢日语老师这份工作的,与学校的同事和学生也处得比较融洽,工作本身也算优雅,找不出太大的缺点;但优雅是要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的,待她发现原来中国的生活消费其实从某些层面来说并不比日本低多少,有时负担甚至更重时,自然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去一味追求优雅二字了,尤其是如果要和眼前这个中国男人结婚的话,好像在一定的阶段之内更是来不得半点的故作优雅。
我和久美子已经去看了两套房子,两套新商品房,两套市中心的新商品房。
一套一百零六平米,十六楼中的第九层,三室两厅。虽然我认为哪里来的两厅,可售楼小姐和宣传单上却坚持认为是一个饭厅和一个客厅,所以就是两厅,我瞅着连在一起也不是很大的那个厅因为熬不过也就点头称是了;另一套则是八十三平的两室一厅,六层中的五楼,钢钢的南北向,一见倾心。
“哎?怎么,怎么是没装修过的……”久美子跨进这两套房子后的第一声都是这句惊讶。
“这叫做清水房,买到手之后自己装修。”
“清水?”久美子又学到了一个新词,马上掏出小日记本记了下来。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凡是遇到了不懂的没照过面的新词汇都记下来以防忘记,回家之后还可以复习巩固一下。
“日本的房子不是这样的吗?”
“基本上都是装修过的,将家具搬进去就可以住。”
嚯,日本人倒是省事啊,人家那开发商也挺负责任哪。不过日本人就不担心什么甲乙丙丁醛超不超标的问题吗,就那么地信任开发商?再说了,每家每户都是一个装修风格,日本人就不会感到腻歪和雷同吗?
其实我和久美子之间又发生了跳跃性的典范。我们既没商量好将来的打算,也毫不在乎在一起处的时间有多长,更不去想万一我背信弃义或是久美子离我而去该怎么办,现在一个劲头就是风风火火地张罗买房子,稀里糊涂的效率和胆量都挺大。
“怎么样,今天看的房子?”
“……”
“嗯?怎么了?”
“贵。”
这个回答是算作所答非所问,还是一语中第直奔主题呢。或许我和久美子之间的默契还有待修炼,中间隔着一个饭厅,一个客厅,统称为三室两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