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上 阴差阳错已成真 驾车出行难上难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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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父母这种生于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五零生人来说,一个被儿子领回家的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的姑娘就会被内定为准儿媳,入门改口叫公公婆婆的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自从久美子踏进家门的第一天起,母亲就开动全身马力投入到另一番十分重要十分迫切十分圣洁的事业中,开始了新一轮的看房活动。
    她满市的打听探访合适的房子以作将来的新房之用,反正已处于退休回家边缘的她有的是时间,而单位里的上上下下也不会对她的晚到早退说些什么闲话,毕竟是奋斗贡献了一辈子的老革命,早走几个小时又有何妨呢。更何况同科室里的年轻一代早就巴不得像母亲这样的老同志早点儿家走,多占一天办公桌就多耽误一天明日朝阳的冉冉升起,连个电脑都搞不明白的老眼昏花趁早让出稀缺的就业机会,不然年轻人何时才能上位得以出人头地。母亲这个年龄段的人正处于风头浪尖,谁管你上山下乡的吃苦耐劳,八零后甚至九零后正蠢蠢蠕动,骚动不堪,觅得机会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你取代掉。
    久美子把自己找了一个中国男朋友而且关系比较“暧昧”的事情告诉了远在日本的父母,与其说是报告,更多的是一种通知。
    我试探过有关久美子父母的反应表现,得到的回答是既没有热烈的同意也没有强烈的反对,只是“哦,哦。”的稍显冷淡比较冷静的处置。这些在我看来倒是比较合乎情理,过多过高的回应我也没有期望过。
    像久美子父母这般年纪的日本人对于中国的了解并不是很深很普及,多半是从日本国内的平面或立体的媒体上得到的肤浅知识,只不过道听途说个大概,而且多半又是不太正面的负面报道,没有太多太好的消息。
    自从和久美子走到一起之后,我也曾做过对中日关系的独立思考和种种分析,试图找到自己的答案却效果不佳,真有些“剪不断理还乱”。尤其近百年来两国之间的种种恩怨,也许是那些经常出现在电视节目中的各种中日问题专家都无法说清的,他们侃侃而谈之中翻来覆去的也就是那些话而已,无论卷不卷舌说得都差不太多。
    学生时代曾看过一部描写被那场侵略战争席卷命运的一对中日夫妻的电影,电影中无论是中国丈夫还是日本妻子在强大的战争机器面前都是微乎其微,谁都无法逃脱最终的杀戮蚕食,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放到任何时间任何空间都是一个永远讨论不完的话题。
    我想我和久美子应该不会面对那种情形,也不希望那段惨烈的往事重演,但我隐约地感觉到在今后的具体生活中彼此都会面对类似性质的问题和场面,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适与矛盾甚至冲突以至于屈辱和蔑视,我已准备好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挑战,做我能做的一切去保护久美子,做到一个男人应尽的义务。既然无法改变环境,只能选择改变自己。
    在我家现在居住的这个小区的中心位置有一个中国风的凉亭十分醒目,红色的圆柱,绿色的瓦檐,四个檐角卷翘向上,很典型的中国传统建筑风格,算是小区里的一个亮点。夏秋两季多是一些老人们抱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相聚于亭中,避开阳光的烤晒,觅得一处难得的阴凉;老人们逗着怀中的孩童,一幅最为中国人崇尚的天伦之乐、晚年美景;到后来这个凉亭已然成为小区里新诞生的小生命的初登舞台,在这里可以得到毫不保留的夸赞与呵护,老人们脸上笑不停的皱纹是其辛劳一生的缩影和褒奖,只要能够抱上自己的孙辈此生便可足以,没有任何超然不实的奢求;襁褓中的孩童仿佛是自己的来世托生,吃再多的苦都比不上能亲自牵扯那肉嘟嘟的小嫩手送其上学下课,无论风里雨里百折不回。
    父母虽然口中不说,但早已羡慕上那些可以去凉亭里“夸耀”的邻居们,憧憬着什么时候那亭子中心的主人公能换作自己,抱孙子的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等到我和久美子的孩子真的出生了,却发现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情形,中国的传统一套在久美子的面前有些行不通。而这件事也直接导致自从久美子进门以来双方的最大冲突,再一次把我夹在当中间,好似日本料理中的烤鳗鱼,被来回地在旺盛的火苗上翻烤,兹拉兹拉滴着油。
    本来凉亭堪称得意之作,也算当初开发商为全体居民做了一件实事好事。虽然产权一如既往的办不下来,好在我家不存在投资倒房的问题,也没有孩子上学户籍的困扰,一半时倒也无所开发商老总的谓。
    距凉亭仅三四米处挺立着一尊一米半高的欧式风格雕像,一个上身半裸的丰满欧洲女人和身前一只辨别不清是山羊还是绵阳的毛茸茸的动物偎依在一起。从五官特征和体型上不难看出确实是一个欧洲女人,裸露的上体丰满甚至有些肥胖,一对肉乎乎的奶子高耸,肿胀的感觉仿佛充满了奶水;而这只既像山羊又似绵羊的动物无需多论,左看右看都像是粗心的雕刻师的失误之作;而这个女人和羊的组合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要表现什么主题何种主义,莫非在中世纪的意大利乡村里也曾流传过一个经久不衰的牧羊女的故事?
    谁也说不出这凉亭和雕像为何会搞到了一起,中西合璧还是画蛇添足或是学问博深而导致的阴阳失调都无法解释这一行为艺术。不知是哪位设计师的学问学得如此繁杂,难道是正是出于那个就是不给我们办产权的开发商老总的大手笔?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就挺理解为何这产权迟迟办不下来,问题不在手续的不齐全而在于思想的离奇。
    自从长期的日常的把上银色中华的方向盘后,我发现我那本就不高的“素质”和“水平”更是直线下降,呈失控的电梯之势飞速坠下不可挽回。尤其是行驶在路上这一趋势更加的明显,有时恨得我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纠偏一番,为何这素质随年龄的增长却呈逆向递减。
    久美子周六周日都有日语的口语课,虽然挣得不多,但本人却觉得挺充实,忙得乐此不疲。每逢周六日我都会亲自接她下课,为她保驾护航,因为有了我的前车之鉴。我有些担心现在的日语班里会有一两个不太安分的小子,表面上努力在重复久美子口中的词汇,心下却在暗自打算课后如何搭腔,说真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不得不防备。我也曾是林子中的鸟一只。
    据久美子鉴定几乎每一个中国的司机都可以去日本开赛车,那技术那胆量实在令这个东瀛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知道她这是在挖苦中国的司机。我就驳斥她说日本不是还有“暴走族”之类的“愤青们”每到夜晚便驾驶轰鸣的摩托车出来扰民吗,那素质还不如我们中国的司机呢。久美子想了片刻就很委屈地说那毕竟是在深夜凌晨时分,路上的车辆已经很少了,好像还是比这边的情形差了几分。
    我当下便有些无语,便回击到那也就是在你们日本,要是这帮小青年敢在我们中国的大道上放肆挑衅,别说是个把“愤青”了,就算是“愤老”,我们广大根据地的人民也能砸得他们“粪青”,肯定得内分泌失调;我开着我的银色中华就别不死他们,惹火了直接从道边捡过那斗大的砖头塞进改造过的气筒里,让摩托车直接转型成儿时路边的爆米花机,轰他们个满天星后再进行五讲四美教育。
    最要命的就是横穿马路的现象,尤其是老头、老太太的横穿马路。经过这一段系统的连续的路上驾驶,我发现了一个平时没怎么在意的现象,发现很多同胞在横穿马路或者即使走斑马线时存在着明显的方法错误:本来车子是从左边飞速驶来,人却偏偏把注意力放在反方向的另一侧马路,抻着脖子死死盯着本应是走完这一段之后再关心的那一段,全然不顾身边驶来的滚滚车流,不知是技术太好还是太具有超前意识,看似不顾现在的生死,只问转世后的命运。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林跃一握住方向盘后,这嘴里的零碎就一个劲地往外蹦了,骂骂咧咧的臭嘴就像是所有人都欠他二百块似的。等轮到我自己了,这嘴里一点儿也不比他干净多少,张开血盆大口就开始血口喷人。
    “朝哪儿看啊!没看见车啊!操……”
    “不会走人行横道啊!哦,画着线哪。操,我怎么看的……”
    操来操去的,久美子便学会了这第一个汉语的骂人词儿。此时的我在久美子眼中也是形象最差最猥亵的时候,她实在想不出为何平时看上去挺老实,偶尔上班时也会扎条领带拎个公文包的我为何到了此时竟会如此的低劣。为了我嘴里的零碎,她竟然都动过与我离婚的念头,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劝她不要太往心里去,这“操”也没什么太大的含义,完全是一种口语的发泄,今后不再“操”也就是了。我说你得学会另一句中国的老话:刀子嘴豆腐心。别看我出言不逊,其实并没有啥根本上的恶意。久美子眨眨眼睛,不再说什么,但鼓起的腮帮子说明她根本没听进去我的这番强词夺理,我想还是得赖她在中国生活的时间太短,日子长了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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