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下 说客不语佑哲金 意中牵扯笑脸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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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工作上所面临的抉择不定而导致的郁闷心情被久美子的一个电话扫清了不少,宛如穿过阴霾厚重的云层射下一缕久违的日光,让我一直难以释怀的心畅快了许多。我没有想到和久美子的重逢会来得如此之快,由于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脑海中模模糊糊勾勒了许多遍的场面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她说来就来到你的面前。
久美子约我是否能见上一面,因为她从日本给我带了点小礼物回来。我说无功不受禄,她没有听懂。我就结结巴巴地用日语试着解释了一遍,她听完后笑着说因为上一次我请她吃了那么贵的日本料理,她也要“意思”一下,有来无往的不算交往。我和她约定周三的晚上见面,不见不散。挂完电话,我还是处于些许的激动兴奋之中,久美子既然用了“交往”一词,很明显,她已经把我当作一个在异国他乡可以信赖的朋友来对待;或许是我自作多情,考虑多了,但我还是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虽然现阶段不敢确定,但我宁肯相信有。
同时,我有些不解,按理说久美子好容易回国一趟,这边的学校假期也还早着呢,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出了什么紧急状况促使她提前结束了回国探亲赶了回来,或是学校有了新的变化,或是她的留学生活出了新状况?一时间,各种念头如游乐园里的转盘轮番出现在脑海之中,搞得我有些头昏脑胀。算了,只要见了面,一切就知道了,而且我时下的担心好像与我和她的关系也不大吻合。按北方的说法,你算哪根葱,凭什么要管我这个蒜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久美子的电话给我带来了好运。第二天,正当我仍为如何探听风声而苦苦犯愁时,一位革命同志率先绷不住了,自动送上门来,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他是老金,姓金名佑哲,朝鲜族人士,二十八岁。老金,是我们日韩事业部除我之外,另一个年龄不满三十周岁的男性;但从部长张权盛到下面年纪最小的那个今年刚进公司的女大学生,所有人都尊称他为老金,只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老,太有沧桑感了。老金,实际年龄二十有八,目测年龄最少三十八,任你把上下嘴唇说破,说得起了泡,冒了烟,最后打了结,人家对他的年龄信任底线也决不会超过三十三岁,少一岁都告你诽谤诬蔑,侮辱人家的智商和视力。
也因为他长得过于“成熟老练”,超过了普通民众接受范围之内的“成熟老练”,所以到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身边没有佳人做伴,苦恼之极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不管是主动追求,还是相亲介绍,大多数女孩儿都认为他在说谎,有意掩盖自己的真实年龄,即便老金把身份证掏给人家看,最后的结局也只落得连身份证的真伪也被一起怀疑。
但是老金是好样的,换作一般人被如此打击折磨,不疯也得半残,对人生之路肯定是失望抱怨,或许会一蹶不振,从此沉沦下去。老金同志以难以想象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始终与命运做着抗争,绝不服输,发誓一定要证明给天下的女孩们看:好男人绝对不在外表,内涵实力才最重要。
他将全身心的精气神儿都投入到工作当中,一天天的将自己的业绩提高到全部门的前三位,令所有人佩服不已。可我们又都替他担心,害怕这样干下去的结果是在揽得美人归之前,老金基本上就要“壮烈殉职,永垂不朽”了。到那时,即便可以继续将爱情之路延续到漂亮护士云集的医院里,可除了能够在打点滴换药布时与伊人们做短暂的肌肤之亲外,剩下的就只能是在手臂上留下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针口了。
其实不用问,我早就猜想到像老金这样的业务骨干,张部长是不会放过的,墙角挖得肯定比我要早。但与老金一番促膝长谈之后,从他那里获得的情报让我着实吃惊不已,更加使我在二者中难以取舍,犹豫不决。
周三终于到了。这两天好比两个世纪,每当看到办公室墙上今年新购置的那个乳白色的挂表在那里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转,我就恨不得搬个梯子爬上去,敲碎外面的透明表罩,将秒针分针时针拧到一起,顺时针地拨它几万下,最好直接将表针插到周三的位置上用锤子砸透砸穿,直接砸进墙里,从现在开始过它一个月的周三。
“哎呀,小伙儿的心情不错啊。”老金经过我的桌子旁意味深长的留下这句话,还极为隐蔽的对我点点头。那诡秘的眼神和眼角边堆积起来的些许皱纹,让他看上去在新年里一不留神超过了四十八,离他的佳人美梦更加遥远,只差半步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我知道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他可能将我流露出来的好心绪归功于他与我的密谈,他所提供的情报让我正确地做出了决定,他认为自己是我的救世主,最少也算一个恩人。他哪里知道我是在为今晚能和久美子重逢而暗自高兴,他又哪里知道他的情报最后并没有让我做出他认为的那种正确抉择,反之,是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轻轨车门开启,我随着身边的人流出了车厢,然后又被卷夹着来到检票出口,以一种自动状态出了车站。每一个检票出口前都排满了长长的人群,每一个人群又汇集成一个更大的人群,涌动着,旋转着;出口处的旋转杆不停地刮碰着某人的双腿,然后将其吐出,惹得身后无数个等待中的生命体羡慕不已。四下早已是华灯齐放,巨大的电子广告牌在高耸挺拔的大楼外墙争妍斗芳,那炫目的色彩和无穷的变化堪比自然天成。人类用自己的智慧和欲望在古老的地球上不断开凿,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景观新奇,一点儿也不比传说中的造物主逊色。
寒气逼人,北风渐紧,我将大衣领子竖起,尽可能遮挡住脸部更多的地方,并为忘记了围脖而深深后悔。夜色中,我加紧脚步朝与久美子约会的地方走去。
有些日子没有到这家休闲购物中心逛逛了,进得大门,来到铺着白色地砖的一楼大厅,居然发现星巴克也在这里安了家,在紧邻入口处的一大块空间里还搭了一个二楼。
诺大的大厅里,咖啡香飘逸,不少人慵懒地窝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中,品着浓浓的咖啡,咬上一两口盘中的甜点,或悠然自得地摆弄着桌上的电脑,或和三五好友低声密语。整个温馨的场面与寒风肆虐的室外相比起来,完全是另外一个空间。
这家休闲购物中心盖得大气漂亮,堪称建筑杰作。入口大堂三十多米高、八十余米长;直接与天幕玻璃相连的超大点驳式玻璃幕墙更是在当时让城市里的人们眼前一亮,让人们知道了什么是与国际同步的完美建筑空间。我和久美子约定六点十五在大堂见面。环视四周匆匆而过的行人,我没有发现久美子的身影。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去星巴克点上一杯咖啡有些来不及,再说那里的价钱又太贵,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只习惯喝速溶咖啡的“小市民”来说,总也不愿意将几十块花在某种调调上。我来到临近大门口的地方等待,无聊地看着街上的风景。
等了一会儿,我感觉时间有些不对,抬起左手看腕上的手表,表针指在六点二十分。看来今夜的久美子迟到了。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迟到。
“出了什么事情呢?”本想掏出手机打个电话,但转念一想又未免心急了些,不过超过了五分钟而已,算不得什么。再朝大门口望了望,仍没有看到那个身影。我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背靠玻璃幕墙蹲了下来。身边的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倒也不太在意。掏出手机,开始玩手机里的游戏,摆明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米黄色的长腰皮靴,接着是黑色大衣,再往上是一张盈盈笑脸。久美子略带歉意的笑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对不起。”
时隔一个月后,再次听到了久美子的汉语。
“我来晚了。”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试探的神情,仿佛是在搜索我是否在生气。我愣了几秒钟后,猛然意识到蹲在地上的我此时的形象可有些不雅,连忙站起身来,双腿突然发麻,险些没有站稳,晃了两下终于站住,惹得对面的久美子也随着我“摇曳”的身姿,想伸出手来搀我一把,却不知这样做是否合适。对视之后,我和她不禁齐声笑出声来。她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和一身的打扮让我的记忆复苏。
没错,是她,是那个米黄色的久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