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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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冥说起来简单,可真要操作起来却是半点都马虎不得,尤其是近年来更为罕见,一是患上阴阳眼的冥童越来越少,二是懂得闭冥的老一辈人更是寥寥无几,若不是有血缘之亲,则根本不肯为之,因为这闭冥之术属于驳转日月乾坤,倒法逆施,极费功力且伤心脉,便是成功后也会损伤寿命,若是功力尚浅者尝试,救不了人不说,为此搭上性命也是常有的事,爷爷虽然深通此法,却也从未替人闭过冥,心里不免也就多了几许担忧。
爷爷一番观星测相后,选择了一个风高月圆之夜准备为我闭冥,闭冥之前还需要许多准备,香坛必须由啈香木为主料,相传这种啈香木能够通透日月阴阳,阳面为朱红色,阴面为黑褐色,做法时啈香木的阴阳面呈左右凸显,由于这种啈香木木质奇特,只能生长在极阴极寒之地,故此也被人称为吉财木,在旧社会地位显赫的官宦之家中筹办丧事时,这啈香木都是首选的上上等的棺木,用爷爷的话来说,这种啈香木简直就是活人恨死人奔,因为这啈香木克阳,若是不懂的人家整日放着一块啈香木,则满门的阳寿都会很短,可若是用来装殓死人,则事半功倍,有延缓尸首腐烂和降秽气的作用。
准备好香坛后,还需在香坛上方依次斜摆三只香炉,古有“仙七人五鬼三”的遗训,说的就是香炉中插香的数量,第一只香炉必须要用青铜鼎,鼎里内置由麝香、杂果、凤茶等混合而成的粘状物,上面插有七根香,寓意供天拜仙,第二只香炉为木制,内放有五谷杂粮等混合物,上面插有五根香,是为拜奉人道,而第三只香炉则为黄烧土所制而成,里面由青蛇胆、蟾蜍血、壁虎舌、蜈蚣爪等捣碎后的混合物填塞,上面插有三根香,这三根香中间长而两边短,寓意拜祭鬼道。
点香跪拜过仙、人、鬼三道后,爷爷把我放坐在距离香坛不远的正中位置处,准备起坛作法,自古以来,天下能通奇道、幻神异的只有三家,一为佛教,诵经除邪超度亡魂,多在寺庙中作法,也有庙宇的得道高僧去丧家做法事,二为道家,其道家又分为两门,一门称为玄道,以打坐炼丹养生为主,另一门称为斗道,但凡是这类道士都以斩妖除魔为生,画符念咒替人消灾解难,最为著名的是茅山派的道士,茅山术更被传说的神乎其神,三为阴阳门,此门以阴阳为居,其术通天彻地,上可测天相神明,下可通鬼魅妖灵,“乾坤日月明,阴阳定吉凶”这两句谚语说的便是阴阳门的神通。
阴阳门虽不如佛教万人朝拜,也不如道家声名显赫,但千百年来独成一派,其门下门徒众多,大多活跃在市井人流之中,其门内共分为三派,下派注重周易八卦,懂观天测相之术,以测相、辨风水、净宅为主,这下派门徒甚广,遍布街头小巷,其中也不乏不学无术之徒滥竽充数,搞一些江湖行骗的勾当,中派擅长阴阳法术,多为替人祈福破灾,此中神婆、神汉可辗转于阴阳二世,奔走于活人死人之中,代为传话通灵,值得说明的是某些以跳神、念咒、装神弄鬼的骗财者,均不属中派门人,那只不过是坑蒙拐骗的敛财伎俩罢了,不能混为一谈。
至于阴阳门上派则精通鬼妖一道,不但掌握下派、中派之术,而且还博学奇幻之术,捉鬼降妖的本事更是深厚,爷爷便是这阴阳门上派中人,只可惜近些年来国家提倡破五旧、批封建,使得上派中人所剩者寥寥无几,若论道行,爷爷绝对属于此派中功力深厚的老一辈,可是关系到闭冥这件事,老爷子却表现得谨慎异常,甚至还有些许恐慌,心里明知此举凶险万分,却又不得不冒险为之。
冥童属阴阳命,为天地之化,生于心而形于身,若要强行闭冥,则是逆天地之造化,爷爷之所以起坛拜祭,也是为了减轻罪孽,那时的我年少无知,并不懂得其中缘由,只是觉得有些好玩,又有些好奇,看见爷爷神情凝重的模样,我还冲着爷爷花白的胡须东抓西抓个不停,玩得不亦悦乎。
回忆起爷爷当初为我做的闭冥,我似乎隐约还有些印象,记得爷爷让我赤裸着上身坐在距离香坛不远的距离处,屁股下面还垫了一层黑狗绒毛织成的铺垫,据说这种黑狗绒取之于百狗,能够隔断活人地气,在风高月圆之夜利于施法,整个闭冥的过程中爷爷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拿一些黑茸茸的液状物涂抹在我的眼部,当时的我并不理解爷爷的行为,企图四处躲闪逃窜,为此屁股上还挨了爷爷重重打下的两巴掌,倒不是儿时的我有多顽皮,实在是那黑茸茸的液状物臭的令人作呕,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我都会干呕一番,恨不得把胃里的酸液都给吐出来,简直就成为了我生命中一道抹不去的阴影。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黑茸茸的液状物叫做廕汁,是爷爷精心配制的一种密物,正是这种廕汁让我能够得以有惊无险的闭冥,要说这廕汁的配置方法那可真是骇人听闻,据爷爷说,廕汁乃是污秽之物,有辟邪驱鬼之效,是由黑牛尿掺和死尸腐油,再加入黑猫脑汁熬制而成,其气味腥臭无比,用以涂抹在冥童的阴阳眼皮上,不但有闭冥的神奇效果,更能令鬼魅妖灵绕道而行,只可惜功效不能持久,待我满十八周岁身上气血贯通后,这廕汁便会自行消退,没办法能够将阴阳眼彻底的从我身体里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