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时候，罗冬眼内一片洁白，鼻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医院，这里是医院。
    侧头，看见半眯着眼睛的秦守正，他正看着他。一旁还有一个看似熟悉地陌生人，他记得了，是他的男朋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男人见罗冬刚醒，秦守正紧蹙地眉头就舒展了，男人狠狠瞪了罗冬一眼，十分之非常不爽！
    哼！一个臭小鬼而已！
    一个老是坏他好事的臭小鬼！
    “你醒了？”
    罗冬像是没听见秦守正的话，一味的看着前方，那里，除了一片空白还是一片空白。
    “医生说你受了内伤，肋骨断了，插进了肺部，幸好也不算严重，慢慢修养就好，近期内还是必须戴着氧气罩，感觉不舒服也要忍耐一下。”
    男人一听秦守正这么说，露出不屑地表情，不算严重？差点就死了，要是不多亏了多管闲事地秦守正，臭小鬼早魂归天国了。
    “……我没有钱。”许久后，罗冬嘶哑微弱地声音这么说道。
    确实没有钱，那个人委托律师给的存折，已经被他撕毁了，母亲遗留下的钱估计还不够他的住院费吧？自己接的出版社的活，估计也已经不要他了吧？
    自己，再也不能作画了。
    秦守正看了罗冬一眼，又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眼中在问：“什么意思？”
    男人耸耸肩，一脸他也不知道的表情，被秦守正白了一眼。
    “……所以，出院吧？”
    这下，秦守正明白了，站在旁边的男人也明白了。
    他们都是从来不曾在金钱这方便担心过，大概是一直运气很好。
    秦守正皱眉，握着罗冬的手紧了紧，“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现在的情况出院，不太好。”说着，他又瞟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道：“是吧？程昊？”
    那种“你明白吧？”的语气，程昊根本就不可能忽略，谁让自己对他的一言一行都那么在乎那么了解呢？
    程昊点点头，对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打着点滴的罗冬说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养好你的病就行了！”别老让小正担心，哼！
    “不行。”罗冬果断拒绝，这样太笼统了，怎么能平白无故受人钱财？都怪自己不好。只要一这么想，罗冬眼神就越发黯淡。
    “哼！不要误会了，我这是借给你，将来是要还的。”程昊的不爽直接由他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气就可以了解了。死小鬼，你以为我愿意救济你啊，要不是小正，啧！
    罗冬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一副困倦地样子。
    “你好好休息，我们先不打扰你，呆会再来看你。”
    秦守正见程昊对着罗冬就一副想上去揍一顿的表情，赶紧拉了他走出病房。
    “你干嘛啊你？小孩子啊？”秦守正翻着白眼，双手环胸，对程昊的行为很是不理解。
    “应该问你在干嘛才对吧，你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程昊也恼怒了，对秦守正的变化莫测。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不会这么热血，总是冷漠的看着周围地一切，置身事外，也不会莫名其妙跑去当一个狗屁校医，更何况去帮一个莫名其妙的臭小鬼！小正，你变了。”
    秦守正一个冷笑，“变了？谁不会变？整个世界都在变，不论是我还是你，以前的你就绝对有这样的自信，更加不会跟个小孩子吃醋！”
    “我吃醋？！我吃醋？！”程昊瞪大眼睛，像是一口气也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一般，愤怒地怒视着秦守正。
    秦守正一反常态地露齿一笑，上前揽住程昊脖子，两具身体像是重叠了一般。
    对于秦守正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程昊僵硬地不知作何反应。
    贴在程昊身上，秦守正用着一种类似撒娇地语调在程昊耳边呵着气，“我喜欢你为我着急的模样，呵呵……”
    程昊惊慌失措地想推开秦守正，想看看现在趴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不是秦守正。
    叹息一下，程昊无力道：“小正，我们都变了，可你变得太离谱了。”
    “我这样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
    这样对着自己依赖对着自己撒娇的小正，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希望的么？可是为什么内心得不到满足，反而有一点点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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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冬消失了，从这个学园里消失了，甚至可以说，他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
    美术室不再有罗冬那抹专注的身影，甚至连他以前放在这里的画，那些还未完成的画，都消失了。
    就好像，这世界上不曾存在过一个叫做罗冬的人一样。
    为什么，总感觉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呢？凌可宇捂着心脏处，呆坐在美术室中那个曾经属于罗冬的位置上。
    不是不知道罗冬所经历过的那些，那些，甚至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却从不曾上前去帮助过他，他那么瘦小的瑟抖着的肩膀，他倔强地紧咬下唇的小动作，他隐忍一切不公平待遇的表情。
    因为，那个吻么？
    那天睁开眼，那种柔软而又无比恐惧地触感，像是带着剧毒的蛇吻，他害怕，于是他拒绝，于是他露出那种嫌恶地眼神，于是他看着他惊慌失措地逃走，那瘦弱不堪地带着伤痕地身体，消失在自己眼前。
    那时候，或许就在冥冥中注定了今天。
    以后就再也看不见那张带点怜悯地可爱面孔，再也不能触摸那蓬松柔软如鸟窝的发丝，再也不能看见他对自己一如既往专注的笑容。
    这不是如自己愿了么？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空虚？为什么……有液体流过脸庞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