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淡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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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攘熙熙的火车站,列车的笛鸣带来挥泪的离别,同样带来欢笑的相聚;有孤单上路的背影,也会有依依不舍的十八相送;这是个矛盾却也奇特的地方。
随着人流,路宁抱着小无忧下了火车,一路随着人流出了火车站;随着人流上了侯在火车站的小巴士,一路的颠簸,途中时不时会有人下车,路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和车,小无忧已经在她的怀中安稳的熟睡了。
“小姐,到站了,下车吧。”
售票员叫了几声路宁才回神,环视一圈,已经没人了,在售票员不耐烦的催促中路宁抱紧了小无忧,无声的下了车;脚刚站到地面,那破烂的小巴士已经只让路宁看到喷出的黑烟。
依然随着人流的大方向,路宁走着,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个小公园,走到了一个长椅旁,也许是累了,她坐了下来;路宁有点茫然的环顾四周,前面不远,有玩闹的小孩;更远一些,有很多街边小贩;四周是老旧的楼房,抱紧了怀中的小无忧,她垂下了头。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知道她睡了一觉,做了很长的梦,她害怕,她不喜欢那样的梦。可是她不记得梦到的是什么让她害怕。当她醒来的时候,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走,离开这里,离的远远的。
所以她走了,带着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小男孩离开了那个地方;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一直走着,随着人流上车,随着人流下车,兜兜转转的上车下车,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让她离的远远的;经过了天黑,经过了天亮,她坐在了这里。
“妈妈,饿。”小无忧揉了揉眼睛,将醒未醒的在路宁怀中动了动。
路宁看着怀中的小无忧好一会才站了起来,再次环顾四周后,向前面有很多小贩的地方走去,走进一个小士多店,买了瓶水买了个面包又走回到长椅这边,把小无忧放到长椅上坐好,拧开瓶盖给他喝了点水然后把面包递给了他,自己喝了两口水,过了好一会侧头看着小无忧,伸手拿过了小无忧奋战了很久都未撕开的面包袋,撕开后又递回给他,小无忧甜甜一笑,开心的吃起来,还不时晃动着两条小腿。
路宁有些不很自在的转回头,有些茫然的注视着眼方,似乎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或许什么都未想。
不一会好像有个人影“唰”从她身边窜过,紧接着一声“啊”而后就是“唔唔”两声然后就只有渐渐远去的紧促而慌张的脚步声。
带着依旧茫然的视线侧头看向身旁,小无忧吃着面包的身影已经不在,呆愣了一会视线看向脚步声远去的方向,慢慢站了起来,视线中只有一抹看不清的身影消失在拐弯的小巷中;茫然的视线当中似乎有了一抹不甚明了的疑惑,慢慢的坐了下来,拧开瓶盖喝水,不小心被呛到了,捂着嘴巴弯腰咳了起来,跟前一抹身影飞快的窜过,带动了空气中的风,却未吹乱略短的发丝。
路宁依旧弯腰咳嗽着。
她不知道自己咳嗽了多久,似乎整个肺都要烧起来,又似乎有种感觉,咳吧,咳着咳着也许世界就安静了;直到跟前一片阴影笼罩而来,耳边传来小小的呜咽之声,看着地上的影子,咳嗽慢慢的小了,缓缓的起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怒目而视,怀里抱着似乎吓坏了的小无忧,小声的抽泣着,用那双小鹿般清澈而无辜的眼睛怯怯的看着路宁,似乎在控诉着她一般。
路宁伸手去抱他,未等怯怯看着她的小无忧有什么反应,那少女反倒避开了路宁的手,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怒火,“你是怎么做人家妈妈的,既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抢走儿子无动于衷?”
路宁看着小无忧没有说话,无视少女的遣责,同样的也忽视了少女的怒火中烧。
好一会少女冷冷一哼,把小无忧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即走,踏出两岁后又似乎想到什么般停了下来,转身盯着已经抱着小无忧坐下来的路宁,“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有什么样的借口,既然你生下了他,就该好好的对他。”然后转身就走了,路宁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远去的方向似乎若有似无轻飘飘的飘来一句话:不然你又何必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天渐渐的晚了,小无忧已经在路宁的怀里睡着了,路宁怀抱着他依旧坐在这个长椅上,总有好奇之人在经过她身边时投来那么一两眼,公园里玩的人渐渐的少了,不远处街道小贩也渐渐的冷清了,在清冷的月光中,四周老旧的小楼更显斑驳而阴森,无遮无挡的小公园里,晚风吹过,带来有点粘湿的空气,树枝摇曳。
耳边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直到她跟前停下,可有可无的叹了口气,转到她身边坐下,手上拎着的袋子往长椅的另一边一放,“你就打算在这里坐一个晚上?”声音清冷却也带着不满的质问。
就算路宁并未回头,听声音也知道就是今天下午生气挥袖而去的少女,她依然未说话。
沉默了会,少女接着说:“你这样你儿子会生病的?你能不能做个负责任点的妈妈?”听声音,隐隐有点要发怒的迹象。
路宁依然沉默中,少女似乎真的生气了,“蹭”的一声满带怒火的站了起来,用力扯过放在长椅上的袋子,踏出一步后又顿住,闭着眼睛仰头深呼吸一口气,转回身俯视着路宁,“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大晚上不顾你儿子的坐在这里?如果你是想把你儿子丢掉,那麻烦你也找个孤儿院,他是人,不是小猫小狗,然后你再滚回家去睡你的安稳觉。既然想丢就不要一副要死不活舍不得的表情,让人看了想吐。”
吼完,沉默半晌,怒视着依旧未曾有任何反应的路宁,如果不是下午还看到她伸手抱那个小男孩,她都要怀疑这还是不是个活人体了,抓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而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同情的视线扫过小男孩,她能做什么?她无能为力,眼不见为净,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富有同情心的人,转身就走。
“没有家。”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少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停住离开的脚步,叹息一声,转身走过来重新坐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只是听到少女说“回家”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抗拒,反驳的话语就出口了,只是没什么力度。
少女是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又是“蹭”一声站了起来,略微弯腰快速的从路宁怀里抢过了小无忧,瞪着昂头略带不解看着她的路宁,忍不住心里说:总算有反应了,还不算无药可救。而后黑着一张脸恶声恶气的说:“跟我来。”也不理她有没有跟上就自己直接往前走了,“把袋子拎上。”
走了不远听到后面跟来的脚步声,忍不住嘴角上扬;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少女似乎带着胜利的步伐在向前走着,路宁踩着那月色下的斑驳背影低头跟在后面,风时不时的吹过,卷起地上的残叶,吹动着衣袂,轻舞风扬。
少女把路宁带到个小旅馆,开了个房间,旧楼区的小旅馆自然不能要求太多,但最起码还能算的上干净,也有独立的卫生间,住人并没有问题,把小无忧放到床上安顿好,无声的看着随后进来的路宁一会,把钥匙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与路宁错身而过,轻轻的带上房门走了。
路宁把手上的袋子放到桌上,稍微洗漱了下,取下从疗养院带出来的包包放在桌上,躺在床上的另一边。
什么也没想,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