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塌了那片天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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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盆大雨终于还是在雷声阵阵当中下了起来,只是迟了两天而已,没能改变什么?
    夜半了,安静的夜只有“哗哗”下着的雨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倾盆大雨阻挡了好多人寻找黑夜刺激的脚步;医院里静悄悄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还有偶尔夹杂着的呢喃,做梦了吧。
    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只有偶尔的闪电能带来几丝的光明;路宁紧握着右手,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光着脚下地,大大的病号服显的她更加的娇小而苍白。
    她睁着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转身向门口走去,伸出同样苍白的左手打开门走了出去,左转向走廊的尽头走去;经过值班柜台,那里坐着个女护士在打着瞌睡,旁边的值班室里传来微弱的光;路宁右转下了楼梯,走到一楼,大厅空旷,她往大门口走去,只有闪电所带来的几丝光明中可以看出她越走越远,出了大门口消失在黑暗的雨幕当中。
    同样打着瞌睡的值班门卫没有看到从他面对着的窗口像游魂一样走出去的路宁,可能在他认为,这样一个雨夜,鬼都不会出现一只,谁还会进出呢。
    雨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的打在柏油路上跳跃着,打在路宁单薄的身上,她感觉不到痛疼;依然睁着一双毫无焦点的眼看着前面,向前走着,只有无情的雨水打在眼睛里的时候,她眨巴了下眼。
    视线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
    路宁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着:找到爸爸妈妈,他们迷路了。
    路宁走着,一直向前走着,她要找到爸爸妈妈,她要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回家,她那个很小,很清贫,却很温馨的家。
    她要找到爸爸妈妈。
    路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冷的瑟瑟发抖着,可是她不知道,她没有知觉,她开始摇摇晃晃的,步履蹒跚,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还没有找到爸爸妈妈呢,倒下了她怕爬不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呢?宁儿来找你们了。
    心又痛了,痛的她直不腰来,只能捂着胸口弯着腰慢慢的坐了下来,而后趴在了地上,弓着身体缩着,紧紧的捂着发痛的胸口,眼眶里有热热的东西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流出,呜呜的哭声在这个萧瑟的雨夜显的那么无助,那么悲凉,那么的毛骨悚然。
    时间静止了吗?
    路宁身上的温度在慢慢的流失,慢慢的开始失去知觉,她想,她快要见到爸爸妈妈了,真好,就快要找到他们了。
    迷糊中感觉有强烈的光照射到她的身体上,可她依然蜷缩着身体弓成一团,捂着胸口,紧闭着眼睛,直到感觉有黑影压在眼前,有人轻轻触碰着她,她睁开双眼,背对着光的那人让她看不清楚,但是那双跟妈妈一样温和的眼睛她看到了,她艰难的伸出左手缓缓的向前伸去,“妈妈。”在她坠入黑暗之前,她的手被握住了,在这冰冷的雨夜中带着暖暖的温度。
    路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看不到前面的路,她走着,转着,走不出去,也转不出去。
    “她什么时候能睡来?”
    谁?是谁在说话?她看不到,找不着,声音很慈谒,很温和,很有妈妈的味道,是妈妈吗?
    “她受的伤本来就重,加上淋了雨,受了凉,还好没感染,唉,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她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
    谁说的?说的谁?她吗?谁说她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她有,她还要找到爸爸妈妈的,所以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找到爸爸妈妈;是她迷路了,她把爸爸妈妈不小心丢了。
    “她已经昏迷五天了,再这样下去…”
    下去怎么样?
    “如果她今晚再醒不过了,可能就…。”
    可能怎么样?
    “要不,送医院去吧?”
    医院?她不要去。
    “如果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了,可她需要的并不是医生。”
    对,她不需要医生。
    “她手右手上握着的是什么?”
    “不知道,握的很紧,掰不开,怕硬掰把她弄伤了。”
    右手吗?她把紧握成拳的右手伸到自己的眼前,她握着什么?右手在慢慢的打开,是谁?谁在动她的右手?她用左手紧紧的握住那打开一点点右手,犹如颦临在死亡边缓的人突然看着一些活命的曙光紧紧抓住不放一样,她也是死命的握住了右手。
    路宁猛的睁开眼睛,吓了眼前正在努力掰她手的中年女人一跳,直起腰看着路宁,而后如释重负的一笑,那笑如春暖花开。
    “你醒了?”
    路宁愣愣的看着她。
    “要吃点东西吗?”
    路宁没有说话,还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拉住了她,意示她出去,她的神情有点担心,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温和的笑着对路宁说:“你刚醒了,躺一会,我出去帮你准备点清淡的食物,饿了吃。”
    路宁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这样看着她。
    她轻叹口气,怜惜的看着路宁,而后也跟着中年医生的脚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路宁的眼睛还是没眨,还是这么看着。
    风轻飘飘的吹着,柳条儿随风飘舞着,站在柳条儿下看向不远处在温和的阳光下或两人,或三人,或成群聚在一块聊天,喝茶,下棋的老人;很平和,很和谐,让人的心不自觉中就会平静,这也就是她会在这山上开这个疗养院的原因,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应该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颐养天年。
    “她醒了,是不是就没事了?”她轻问,中年医生是她的老同学兼朋友,有铁杆的感情,所以在医学造诣这方面颇具权威的他-季秉商,兼了她疗养院的专职医师。
    季秉商摇了摇头,叹口气不容乐观的看着她:“瑾,不要想的太乐观,她昏迷的这五天一直都是在打生理盐水,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机能会不行的。她要吃东西,但是按她现在的情况,我真的很怀疑她能吃的进去东西?”
    言瑾皱眉,她知道这个女孩的情况不容乐观,已经想过更糟的了,可是听到季秉商这么说,还是痛心的,这才是多大的孩子,十七八岁正是活蹦乱跳的年龄,可是她遭遇了什么?让她变成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仅仅是失去了女孩珍贵的东西吗?
    那个冰冷的雨夜,当她跟季秉商因为疗养院有急事连夜开着车往疗养院赶的时候,在一条空旷的马路上遇到了蜷缩着身体躺在马路上的她时,当她走下车听到那无助的呜呜声时,当她走到她的面前,她睁开毫无焦点的眼睛,无力的颤抖着手伸向她时,她轻轻的叫了声“妈妈”的当时,她的心就揪的生痛生痛的。
    她把她带回了疗养院,她本可把她送到医院的,可是她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
    “瑾,她心里憋着事,对她的康复很不利,她如今是醒了,可是真的醒了吗?”
    “什么意思?”她不是醒了吗?他也看到的不是吗?
    季秉商再次摇摇头,“她没醒,只是睁开了眼而已,心并没有醒。”
    “心没醒?”言瑾低喃着,她并不会去怀疑季秉商的话,那她要怎么样才能真正的让女孩醒过来呢?
    “去给她准备一些清粥吧,多少让她吃点东西。”季秉商同样心情沉闷的拍拍言瑾的肩膀,算是安慰了吧,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了,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忙那个女孩,但是最终也只能是靠那女孩自己的了。
    今年的夏天似乎没有往年的炎热,山上的夏天更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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