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上) 人心之毒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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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时与双手抱住头,“不,不。。。你是谁?你是谁?”
    “我,我就是你啊。”那个声音呵呵怪笑起来。
    “滚,你给我滚。”尉迟时与低低怒吼,烦躁地挥着手臂,榻上的瓷枕被他大力挥到地上,彻底地摔成碎片。
    破坏的快感如一团火焰从身体腾起,让冰冷的血液温暖起来,瞬即又退了下去。
    阴寒的感觉重新包围了他,他急躁地想抓住那残留一丝尾巴的温暖,便扣起左手食指,胡乱地朝各个方向发出一道道劲气,“哗啦啦--”“啪啪--”房间到处响起了器物被损毁,破坏的声音。
    这种感觉真好,似乎以前的自己,身体和心都是冻结的,现在他不再需要隐忍,只需放纵自己去宣泄,去破坏,去虐杀。
    “尉迟时与,尉迟时与,你怎么了?啊?你到底怎么了?”风际莲正想走近床榻,却差点被他的劲气击中,她停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惊疑不定地叫道,“是我啊。”
    现下的尉迟时与就像一头怒狮,只想着把身边一切活物都撕成碎片,迷迷糊糊中听到人的声音,他习惯性的伸出右手去拔剑,手腕处却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惊觉它被什么东西锁住了。
    “是谁锁了我?”他费力地转动脑筋,“是我自己,我为什么要锁住自己?。。。对了,我不能。。。不能听他的话,不能受他的蛊惑。。。”
    “我不是你,我不是你,你给我滚,给我滚。。。”他嘶吼着,赶蚊子般舞着胳臂。
    风际莲瞪大了明眸,感觉到什么可怕的秘密被自己揭开,“你,你在和谁说话?”
    她瞥见帐帘下的手铐,一头扣在床柱上,一头扣在他的手腕间,白皙的腕上已是血肉模糊,“尉迟时与。。。”她惊叫一声,冲上去拉住他挥动的右手。
    痛楚消失了,有什么力量牢牢禁锢住他的小臂,尉迟时与的意识又混乱起来,他不管不顾地向那道力量攻击着,风际莲两只手都抱着他的小臂,只能于方寸之移换步子躲闪,冷不防被他一掌打在肩部,她闷哼一声,禁不住连连退后,撞倒了黄花梨的灯架。
    疼痛又从腕间弥漫开来,尉迟时与像被破了一瓢凉水,思维一下子清明不少。
    风际莲见他的目光从混沌转为清澈,才顿悟他是在用痛苦来保持清醒,才能对抗“那个人”,“尉迟时与。。。”她哀切的唤着他的名字,失色的双唇不断开阖,却没有更多的字眼吐去。
    泪水疯狂地坠落,她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直至鲜血从嘴角流下,她不要哭出声响,只要了解他的痛苦就好。
    “哎,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怪人都有。”一个眉眼圆滑的小厮跺着脚,一边驱赶深夜的凉意,一边跟旁边人抱怨。
    “哟,你这又碰到啥主儿了?”旁边那人堆笑道。
    “别提,今晚一个公子说找我帮点事,还赏了一掉钱,我瞅着他模样挺俊俏,没想到。。。”那小厮说着却生生刹住话头。
    “你倒是说呀。”
    “回来再说,看时辰我得去了,哎,这种主儿可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小厮口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匆匆往南边的最清净的园子跑去。
    他折回时,问话的人居然还没走,缠着他说完后半截,小厮打着哈哈,“啊,什么?我忘了。。。”心里道,那俊俏公子当着我的面把自个拷在床头,又把钥匙递给我,要我半个时辰后再送回,等我回去时一看,乖乖,那屋里乱的呀。。。那公子长得是好,眼神可煞人了,瞪着我叫我不要把此事告诉第二个人。。。
    “不过,”小厮呆呆地看着月亮,道,“我好像看见嫦娥了,她还在哭呢。。。”
    尉迟时与坐起身,拿起白布蘸些热水擦去腕间血迹,渐渐盆里的水都变成粉红色,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毒,似乎一年比一年重了,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莫修见中了小棠的毒,还有人为她跋涉千里去寻解药,可我的毒,说都说不出口,恐怕也无药可救吧?
    际莲啊际莲,当初我安慰你说“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可你知道吗,人心的毒是没有解药的。
    月光仿佛在她的发上流淌,散发幽魅光泽的发丝铺满整个背部,风际莲趴在石桌上睡得很熟,直到温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姑娘,快醒醒,你这样会着凉的。”
    “啊?”风际莲抬起头,面上犹带睡晕,“我睡了多久?”
    “不久,刚刚的玉簪花才初绽,现在都开放了。”尉迟时顺手摘下院角一朵洁白如玉的玉簪花,边递给她边笑道。
    风际莲接过来轻轻一嗅,浓郁的花香顿时盈满肺间,“谢谢。”
    尉迟时与舒了舒袖子,和声吟道,“临风玉一簪,含情待何人,合情不自展,未展情更真。”
    风际莲心下狐疑,“含情不展?难道他知道了?”又觉得自己多心,不过是一首状物的词罢了。
    尉迟时与瞟了一眼桌上,笑眯眯道,“姑娘把酒都喝完了?我们还没祈福呢。”
    “厄,那个。。。”风际莲脸微微一红。
    尉迟时与坐回席上,“不妨,以茶代酒吧,”他倒了满满一杯清茶,“我先祝姑娘顺利找到解药,修见兄早日康复。”
    风际莲也举杯,“谢公子吉言。”
    尉迟时与瞄见她秀发间犹残留几粒月黄,淡淡地挑了挑眉,他想起床榻间和衣袖上的染血的桂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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