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尘碎事 第二十二章 绸云镜内峰回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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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一个冷梭果,放在口中咀嚼,味如爵蜡。
冷凝霜目无表情仰望蓝天,然后俯视这一片浩荡的尘世,皑皑白雪覆盖的地方,是她的故乡。而在另一边,险峻的高山地带,生命中最初的十年,都是在那里度过,很多的东西都是在那里学会,但是那里却也有她人生中最仓促的转变,在还年少的时候,便就要学着一切都去承受。
有时候会想若是没有上来,现在又是怎么的一个样?有时候会想,那个人,若有自己在身边,是否就会不那么怨那么恨?生命中总是有很多事情来得快来得突然而使人措手不及,回想当初便会叹恨,我是不该。
但是对于冷凝霜来说,生命里从来没有该或者不该存在,只有必要或是不必要。
咀嚼一个冷梭果,得到的是彻骨的寒凉,那无味却是冰凉的汁液,落进腹中,会融入体内,一点一点地蔓延至全身,然后就会觉得自己仿佛与这里共同融化为一体一样,再无二样。
不过偶尔还是有一点点轻微窜起的寂寞,在心底扎根。记得第一次无法忍受对下界的渴望,想要见他想到疯掉的时候。她站在这里,这个轩辕族人用于监视世道的瞭望台,看尘世在呼唤自己。就在她闭上眼睛,几乎要跳了下去时,有一双并不温暖的小手在身后拉扯着自己。恍惚间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轩辕薰担心的脸。
那时,她是为了轩辕薰的存在而存在,轩辕薰是为了这个世间的存在而存在。
她们,从来都不是因为自己存在而存在,从来都是不由自主。
但是,冷凝霜此生此世都未曾忘记那时候在轩辕薰脸上呈现的担忧,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倒影着的是自己毫无生气的脸。
被她一直牵着,从瞭望台一直走,走到轩辕殿的最深处。看她在一个巨大的幕帘下站住,一拉,刷拉的声音过后,在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多棱体。每一面都是有带着云雾状般变幻的晶体凝成,每一面映照着尘世的每一刻。但是只得现在,无过去也无未来。
轩辕薰用一手指在上面轻敲,多棱体上每一面上的云雾一瞬间在棱体中央聚集,旋转凝合,由气态凝华成固态,然后,冷冽的反应出尘世的每一幕。
绸云镜,送给你吧。想要看什么就看,不要让自己,过得生不如死。
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女,有时会失掉所有稚气,看着冷凝霜的样子,有一副了然一切的超脱。有些时候,冷凝霜会觉得,轩辕薰的视线里有所有轩辕族人都具备的犀利,只是那种时刻不太常见,很多时候,都是爱呢腻着自己的少女。
好像没有自己,便会死去那般的眷恋。
吞下那冰冷的冷梭果,只为活着的进食,无需要计较味道如何。转身,让雪白的衣裙迤逦过漫放的凝血兰,冷凝霜用缓慢沉稳的步子,走进轩辕殿的深处,那个有着绸云镜存在的地方。
巨大的镜子前,冷凝霜停了下来,伸手一点,霎时间关于遥远地方的影像便就传来。
夜族的宫殿里,那抹记挂在心里的身影清晰呈现时,无论多少次,冷凝霜都是会不由自主的心一紧。
绸云镜里夜无月被层层的闪着银光的铁链锁着,安静的躺在华美的床上,夜无眠看着他,威严的脸上蒙上一层霜色,轻捻好被子的一角,张嘴说着一些什么话,但是冷凝霜听不见,看得他嘴角的一抹苦笑,心里也是一阵痛。
三年不见无月,非得要这样的手段,才能将在乎的人留在身边?
记得他说过的话,我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但是人心也许不是物品,对待的方式也是不一样吧。越在乎越不愿放手,他便是,离你越远。
无眠哥哥,这种作为,也许,无月更是恨你呢。
一摇头,画面一晃,一匹栗色的马冲出了夜族的城门,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在夜族的荒原上奔跑着。
画面又是飞掠,定格在一片优雅闲适的山林内,一道水蓝色的身影闯进眼帘时,冷凝霜当下一窒,这个时候。自己,竟然也想要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