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末觉得很痛，不是被剑刺开的伤口，而是往下，再往下，那个被称为心之所在处的地方。
    似火烧般刺痛。
    他看见，她用冰冷的声音拒绝他靠近。
    他看见，她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看见，一把剑正要……
    “若！！！”
    光芒争先恐后地闯入眼睛，但视线所及之处，没有她。
    为什么她不在？
    真的，讨厌他了么？
    “若……”
    “你没看见我么？”一把无奈地，略带责怪的，又夹杂着欣慰的声音，熟悉得让人生疼。
    他难以置信地转头。
    她在。
    那似玉的女子安然地坐在他身侧，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若……”
    他想问她，是否受伤了？
    他想问她，是否还在生着他的气？
    他想问她，是否已经讨厌他了？
    他想……触碰她……
    却怕，她会生气。
    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只能看着她，痴迷地，眷恋地。
    “若……”
    “若……”
    “若……”
    “真是的，叫一次我便听得到了。”
    熟悉的语气，没有冷冰冰，没有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睁大眼睛看着她微微笑着的脸，敏感的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若，你还生我的气么？”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头。
    “若，你讨厌我么？”
    她笑，“我喜欢你，祈末”
    她说，我喜欢你。
    她喜欢他。
    眼眶莫名地开始发热，很酸很涩。
    “若、若……”他看着她。
    她笑意更深，抬起手递过来，“要吗？”
    他几乎是在她把手伸出来那一刻便快速握住。
    温热的，柔软的，久违的触感，一下子填满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若……”
    眼角竟有滚烫的液体涌出，滑落，隐入发鬓。
    这是什么？
    他有些慌乱，有些茫然，只能再用力地睁大眼无措地看着她，然后发现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她。
    “若……？”
    “傻瓜，你哭什么？”好温柔的语气，带着某种她不熟悉的情愫。
    那液体倾泻得更快，他已无暇理会，这一刻，他只想好好地看着她的笑颜。
    “若……”
    “若……”
    “若，我想你了……”
    祈末你应该去认识多一些人。
    她是这么说了吧？
    悠然地喝着茶，冉初若回望辰亦沫停驻过久的视线，“怎么了，你有话要说？”
    辰亦沫移开视线，片刻，看着前方。
    那里，祈末在，身边围了一圈的人。杜雨依，柳云风，还有其他一些人。
    “似乎，聊得很开心？”
    冉初若也看过去，点头，“看来是呢。”
    “初若，你在想什么？”辰亦沫没有转头，只是盯着刚开始还有些无措，现在已经可以平静说话的祈末，“为什么？”
    “……”冉初若垂下眼睑看着清澈的茶水，“你认为呢？”
    辰亦沫没动，“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他了。”
    “我是啊，”冉初若轻笑，“我的确是喜欢他的啊。”
    辰亦沫抬头，目光锋锐，“那你为什么……”
    “亦沫，”冉初若截过她的话头，“我只是说我喜欢他。”
    “什么意思？”
    “祈末对我的感情不是爱，他只是因为第一个接触到的人是我，而产生了依赖而已，或许等他认识了更多的人，等他有了更多重要的人，他便会明白，我对于他来说，也仅仅只是一个重要的人罢了。”
    冉初若说得太平静，平静得让人有种她说的就是事实的错觉。然而……
    “初若，那也只是你的想法而已。”辰亦沫同样很平静，“你有问过祈末的想法吗？”
    “你觉得他能给我什么答案？”冉初若毫不动摇。
    “……”
    冉初若敛起笑容，“亦沫，我可以做的只有让他不会后悔罢了。”
    在他没有明白什么为爱，在他还不能给我爱之前，不给他任何的束缚。
    辰亦沫目光幽沉，看着冉初若的神色有点松动。
    “是吗……”
    她转头望向柳云风，后者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却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极快移开。
    辰亦沫心微微一滞。
    难道对于柳云风，她也应该……
    “没有必要去改变你的做法，如果是因为我。”冉初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每个人都有她去喜欢人的方式，孰对孰错，本就说不清楚，照你想的去做便好。”
    “……”辰亦沫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好笑。
    “亦沫，你知道的，你很好。”
    非常认真的语气，辰亦沫缓缓笑开，“谢谢……”
    “不客气。”冉初若放下茶杯，“那么，清越祭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该走了。”
    “可是，祈末……”
    “他很开心不是么？”冉初若看正在跟柳云风聊着的祈末，“这样便好了。”
    冉初若笑开，明明是与平时一般无异的笑容，却让辰亦沫感觉到她的压抑以及……淡得几不可察，却确实存在的……寂寞。
    辰亦沫看着冉初若，慢慢别开头，“初若，其实你可以……”
    “我不可以。”几乎立刻能相互理解的灵犀，冉初若摇头。
    冉初若很温柔地摸摸辰亦沫的头，“你也去加入他们吧，顺便培养一下你跟柳云风的感情，若是真想得到，总是相互逃避怎么做得到？”
    辰亦沫不答。
    “去吧，我先走了。”冉初若起身，没有再看祈末那处，转身欲走，手却被拉住。
    “你要去哪里？”
    竟是……祈末？
    冉初若只呆愣了一瞬，便柔柔笑开，“我还有些账本要处理，你……”
    “我跟你一起去！”
    “这……”祈末的态度太奇怪，冉初若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那眼神竟是那般恐惧的，拽着她的那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祈末？……”
    他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走，不行……么？”祈末低头看着她。
    “当然不是，”冉初若反射性地否定，顿了顿，“可是，你不是正跟他们聊得开心么？”
    “我跟若在一起更开心，你可以看账本，我会在一旁看书，像以前那样，好不好？”急促地，恳求地。
    冉初若细细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想抬起手，祈末却抓得更紧。
    “我不是要甩开你。”她很无奈，“你不用怕的。”
    祈末看着冉初若，傻傻地不说话。
    轻轻抚上他仍然有些苍白的脸，冉初若笑着叹气。
    “真是傻瓜……”
    你这样叫我如何再故作大方？又叫我如何才放得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