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世忆 第一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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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雷直响,风云变色,这是一个糟糕的天气,同时也为这次的葬礼渲染了一抹悲凉的气氛,为今天的葬礼拉开了令人心痛的序幕。
那里面躺着的是我所熟知,又不太熟悉的人,那个人是我大妈。
听说她一生要强,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所以爸爸根本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厮守到老,他们曾经相爱过,也是因为爱而结合的政治联姻。
如果说他们的感情是因为时间长了,感情淡了也不为过,正巧那时候的爸爸在中国邂逅了妈妈,从妈妈的身上他又找到了一种大妈所没有小女人的柔美气质,两个人很快的陷入了热恋,这对于当时的大妈而言无疑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即使她反对,爸爸还是坚持把妈妈娶回家,想也知道妈妈的婚后生活肯定不可能愉快到哪里去,真不知道说她痴情还是说她傻好呢?
在中国留学的我因为大妈的死,所以不得已又再次回到这个我6年没有回来的家了,看着这些和小时候记忆差不多的摆设,想起来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美好的回忆。
有些家具被弄上了死气沉沉的黑色,说实在话我真的是打心底讨厌黑色,对于这个家我真的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让那些人知道又该骂我狼心狗肺了。
无奈的接过了管家递过来的黑色衣服,皱着眉嫌恶的穿上了这件衣服,下了楼,对着妈妈点了点头,就站到角落里,这算是在这个家养成的唯一还算不错的好习惯吧?
看着那张遗像,大妈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年轻,也还是那么严肃,或许是她平时都不怎么笑吧,皮肤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皱纹,那张脸的肤质,就连有些十几二十几的女孩都未必比得过。
记忆中只见过大妈一次笑脸,那好像是在大哥的婚礼上,爸爸搂着她的腰的时候,那时候的她非常温柔漂亮,可惜啊,这么早就死了,死的还这么蹊跷。真没劲,虽说她待我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坏啦,从某些方面来讲我还是蛮喜欢她的所以她这不是摆明了便宜我妈了吗
我又瞟了眼我妈,同样的,岁月在她脸上也没留下什么痕迹,真不知道该说是天生丽质还是该说保养得宜。
一袭黑衣更是体现了她的落落大方,和爸爸站在一起真是又养眼又配,难怪爸爸当初会不顾反对,坚持要娶我妈,看看这些个所谓名门望族的老头,美其名曰是来参加葬礼的,实际上还不是打着葬礼的名号,来偷看我妈,他们一直肖像我妈很久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在角落里,因为那样才可以看见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还真是一群有色无胆的老头呢,这就是名门望族?有选择的话我还真的不屑于呆在这里
站在前头的那个是大哥吧?挺像那种电视上播的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的啊!边上那个是姐姐吧?听说比我大4岁,但一张给人感觉永远长不大似的“babyface”,怎么看怎么都像我是她姐姐吧?
我记得大妈在没生养以前好像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的呢,不知道今天他有没有来
神游太虚的我或许会被人说这是对死者的不敬重吧,但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气氛,一点毫无生机的感觉,那样就会让我想到每次一个人的时候,眼巴巴望着窗外却永远只能交替看到,黑色与白色,那像是被世界所遗忘的感觉,即使到现在我依然能清晰的记得。
所以在我15岁那年,我觉得自己能够做主的那年,我选择了离开了那个供养金丝雀的鸟笼,独身一人去外面的世界‘闯荡’,讽刺的是,妈妈连像样的不舍得的表情都没有给我一个,在她心目中永远只有爸爸,还真是一位自私的母亲呢。
我的第一站就去了那个令我神往的的希腊,听说那里有爱,所以我就想去那里感受什么是爱。不过可惜,虽然那里的人们对我很友好,但我总归觉得那不是我所向往的爱,又或许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着什么
也许只想让自己有个追求的理想,要不然连我自己都会忘记原来我是有呼吸的
好不容易熬到葬礼结束,本想立刻回去的我被爸爸说要在这边在多待几天,无奈,我只得放下我那少得可怜的行李(本来就没打算在这边多待)
在饭桌上碰到了有点憔悴的大哥和眼睛红红肿肿的姐姐,见了我他们都诧异的挑了一下眉,我知道他们肯定以为我没有来,因为整个葬礼过程中我都是远远地站在后面的。
虽说是姐姐和哥哥,但我和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话可言,即使我们相差没几岁,有的时候我们依然能彼此沉默一整天。所以谁都没有资格去批判谁,就像现在的餐桌上一样,除了盘子和刀叉发出的声音,就没有其他声音了,有时候我就经常在想这算是一家人嘛?
“Jane,你在中国怎么样?还习惯吗?”也许是这种沉寂太磨人了吧,不然我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理由能让一个女儿在外几年都可以不闻不问的母亲说出关心的话,难道是法国的太阳明天会从西边升起?可是我还是要继续装好我的面具
“恩,还好吧”
“学业呢?跟得上吧,现在你是大学生了吧?”自己孩子是什么学历,竟然还用询问语气,妈您还不如不开口呢,那样我还不至于感到心寒
“呵呵,恩,是的啊,再过几个月我也可以像哥哥和姐姐他们一样,出来工作了”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让他们感了兴趣,没想到连大哥竟然也会问我一些事情
“那你出来后是打算自己创业?还是回到公司帮帮我们的忙?”
“还不确定呢,等到时候再说吧,看看啊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在中国我好歹也学会了‘打太极’,整个家中一点也没有刚刚办过丧事的低压气氛,就好像他们只是刚刚参加完别人家的丧礼,父亲更是漠然的,让人以为死去的那位不是他的老婆,只是个不相干的女人而已。这世上除了我妈,已经没有其他什么能令爸爸的脸色有起伏了
对于此我似乎有点儿同情大妈了,她一生爱的男人也不过如此,真的那么值得她连命也不要的爱着这个人吗?悲哀的是,到最后你还不是输光了一切筹码,而赢的那个人永远只会是我妈妈而已,从某些角度来说,你不是我妈的对手
“还是先去公司帮忙”对妈妈讲话是那么的温柔和有耐心,但对我们讲话永远是那么简洁,然后以命令似的口吻结束,这就是我们父女间对话的模式,早就已经习惯了。在肚子里面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的对爸爸说:“到时候……等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还不想想那些事情”才怪,自己又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两个字。我早就想早点脱离你们了,从此以后也不想跟你们再有什么瓜葛了,你们是我爸妈,可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们是我的父母,因为,你们不配。你们有爱,有阳光,而我却只能卑微的缩在阴暗处,只能与黑暗做伴,知道吗?你们的笑脸对我来说是最大讽刺,所以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在中国,到底在干什么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大家都不在讲话,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不一会儿,我就觉得没什么胃口了,扔下筷子,也懒得再作笑脸的说了声:“饱了”就上楼去了
趴在床上打开手提电脑,屏幕上的的影像,给我带来了一丝温暖,那就像我的归宿一样,暖暖的、柔柔的跌进了我的心房,那是我在中国认识的唯一两个好朋友——尹晴馨、夏多多,也是唯一能让我笑的没有阴霾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