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怜，小航让夏木不觉回想起小时候，往事历历在目……
    ……看，他没有爸爸……
    ……呦，你瞪我干什么？你小子找打……
    ……打他，他没有爸爸，是私生子……
    ……
    他猛地回头。
    小航停下脚步，疑惑地抬头，对上夏木含义复杂的眼睛。
    “下次，”夏木口气冷硬，“谁要是再招惹你，你就这样----”
    啪！
    拳头砸在砖墙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拍起来的灰尘在空气中飞舞飘扬，模糊了小航带着一丝茫然的黑眼睛……
    刚踏进院门，夏母从屋子里迎了出来：“在在回来了，啊，小航也回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声音也是一直一直的细软谦柔：“快去洗手吧，晚饭好了。”
    昏黄的小灯下，方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四菜一汤，三碗白饭，三副筷子。
    小航不安的坐下，眼睛四处搜寻着。
    “小航，你爸爸今晚加班，你先吃好不好？”
    徐母微笑着看着小航，“小航喜欢吃什么，告诉阿姨，阿姨下次做给你吃。”
    夏木看了她一眼。我叫那个男人爸，你让她叫你阿姨。
    “鱼香茄子。”
    怯怯的稚气的声音传入耳朵，夏木低头匆匆扒光碗里的饭，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
    夜里夏木又做了与很久以前同样的梦。梦里下着大雨，他和母亲走在泥泞的雨地，两人打着一把伞，夏木半个身子淋的湿透。路很长，前面一片漆黑，他们不停地走，突然夏木脚下一软，身体慢慢地向泥坑里陷下去，他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夏母跪在一边缩成一团哭，在在，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
    一切到这里戛然而止。夏木睁开眼睛，全身冷汗。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半杯白开水。
    隔着窗帘间的缝隙向外看去，窗外月明星稀。另一张床上熟睡的小航，静到连呼吸都细不可闻。
    夏木再度躺回床上，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直至天亮。
    早上的四节课，夏木睡的天昏地暗。很奇怪，在人多的地方，他反而可以安然入眠。下午上课时一边抄黑板上的笔记，一边和同桌小米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下课时便扯过前排的笔记，恶补起早上拖欠的内容。
    小米把头侧枕在桌上，对着夏木的脸傻傻地笑：“我初中的哥们看了我们班的合照都妒忌地要死，嘿嘿，他们说我旁边坐了个大美女……”
    夏木把圆珠笔在桌上一顿，头也不回地朝小米脸的方向抛过去：“找揍！”
    “哎呦！”
    正闹着，有人喊：“夏木，有人找！”他起身走出教室，小何倚着走廊的栏杆对他微笑：“今天星期三，学画地方不变吧？”
    “噢！”夏木如梦初醒，“我忘了。”
    小何看着他笑，口吻却命令十足：“那还不快走！”
    “啊？”
    “翘掉自习回去取画具，再去学画。”
    “哦，好。”夏木冲小何灿然一笑，然后过去敲敲教室的玻璃，小米抬头，夏木冲着他比划：书包，收好，扔出来。
    小何凝视着夏木的背影痴痴发呆。
    一团黑色的东西很快被从窗户抛了出来，夏木接住，转头对小何勾勾手：“走!”
    郑小何和夏木，一个喜欢黏着，一个从不问为什么。
    这个时间学校的大门上着锁，要出去只有翻墙。
    小何望着又新加高的围墙：“没问题吧？你先上，我扶你一把。”
    夏木将书包扔过墙头，“不用。”随即两手一撑，不等小何反应过来，他已经敏捷地攀了过去。
    小何低头一笑，也跟着攀过去。
    走在街上的时候碰到小何的朋友，对着夏木上下打量一番：“呦，小何，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小何一窘，勾过那人的肩膀往远处拖：“乱讲什么！”
    教训了那个小子再过来，他对夏木道歉：“不好意思，那家伙近视，还喜欢开玩笑。”
    夏木抿着嘴对着街边的落地橱窗发呆：“我是不是，该把头发再剪短些？”
    教画的秋下是个年轻的男人，在闹市和朋友经营一间画廊。他喜欢让夏木画一些繁复的立体几何模型，“你的笔法怎么总这么粗糙，你看，这里是虚笔，还有这里……”
    他纤长冰冷的手指在画稿上游移，然后转头对夏木浅笑：“不够投入，你心不静。”
    眉清目秀的男子，笑的时候有恬然如水的风情，夏木扭扭脖子，觉得浑身不自在。
    学完画时外面已经全黑。夏木下楼，远远看见小何还坐在一楼的咖啡厅里。
    “怎么还坐在这儿，不是说了我搬家，不同路了吗？”“噢，”小何用两根指头揉着额头，“怎么给忘了。算了，反正等了这么久，我就送佛送西天，陪你回去再回家好了。”
    怪人。夏木心里暖暖的，表面却不着痕迹，默不作声地推门走了出去。
    “你都画些什么？”走在路上，小何问。
    “模型，简单实物，有时也临摹。画得最多的是素描，立体几何模型。”
    “我以为画人体，真人作模特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