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之系列之一错眼(精简片段版) 第四十九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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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风山隅,微风徐徐,竹影静幽,鸟鸣清脆。
“师尹……关于妖后……其子黑衣剑少……击珊瑚与逸踪……”
“嗯……此事须静观其变……另外还有……”
“另外素还真前往碎云天河探视剑之初,前脚刚刚离开,剑之初随后便抱上其子前往略城一行,离开略城之时却是孤身一人,应是剑之初想将其子交托于身在略城的啸日猋与玉倾欢照顾,打算自己前往阴司鬼池找上妖后为戢武王报仇了。”
“什么!剑之初竟然孤身一人前往阴司鬼池向妖后寻仇!”
“还有……殢无伤返回途中……遭遇不明袭击……”
“嗯……易子娘……应该是末世圣传派出之杀手……”
无衣师尹坐于案前,一边习字静心一边听着撒手慈悲叙述情况,纤长的手指握笔轻巧,笔尖沾点浓墨,一笔一划,留下端端正正的字迹。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师尹眉间轻皱一下,左手暗暗轻抚心口,手上的力道一时控制不住,笔锋不慎一顿,一点划歪了出去,白羽之笔停顿在半空。
撒手慈悲心感不妙,直觉有感师尹出事,立即出言关心:“师尹……你无恙吧……”
师尹摇头淡笑而言:“无事……你继续说吧……”
撒手慈悲想了想冷静言之:“剑之初找上妖后复仇之事应该怎么办?是否需要吾前往中途阻止剑之初,否则妖后向剑之初言及师尹布局有心致使戢武王败亡,剑之初必会前来问责师尹。届时必会引起师尹与剑之初之间的嫌隙与误解,稍有不慎甚至会让剑之初大动干戈,以师尹对剑之初的重视与在意,必会有所顾及,此事对师尹极为不利。”
无衣师尹心感几分意外,暗想枫岫与撒手慈悲谈过之后,倒是让他心性沉稳不少,看来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将来回到慈光之塔,撒手慈悲应该可以担下这份责任,只是希望他之行事莫像自己这般极端就好了。
思及于此,师尹放下手中的白羽之笔,神情依然显得十分平静,淡然轻笑而言:“撒手慈悲,几日不见,你倒是愈加冷静理智了,吾甚感欣慰。不过此事不必过多担心,此时吾对妖后尚有利用价值,而且妖后心思清楚,深沉冷静,不会随便言及此事,倒是妖后身边的虚灵魔官要多加注意。另外剑之初虽然对吾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吾与他毕竟有其亲缘关系,即便妖后揭穿此事,剑之初也不会轻易相信妖后。”
撒手慈悲还是觉得不放心,正想再行解说,师尹似是感觉异样气息,眨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沉声冷静而言:“嗯……有贵客来到……撒手慈悲……你前去迎接吧……”
“是!”撒手慈悲心知又有重要之事,于是不再多言,应声出去。
师尹随即起身,只是片刻,撒手慈悲便领着剑真玄影任云踪前来:“师尹!人带到了!”
沉稳飘逸的道者缓步走来,一袭浅蓝,持笛背剑,仙风道骨,从容不迫,神情温和淡然。当对方走近之时,师尹猛然感觉一阵轻微眩晕,心下大为震惊,暗暗启动自身禁忌之术,以邪王之心感应。随之师尹感觉此人身上在道派封印之下隐藏一丝深沉浑厚的魔气,并且此魔气与当日引发自己邪心冲破封印之感极为相似,此人应该与天阎魔城有关,顿时惊愕非常。
对方不慌不忙地稳步踏入,随即自报家门,继而语气平缓地直言说出此行目的:“在下剑真玄影任云踪,为登道岸之门人,近日遇一难题未解,经吾门仙耆指点,知你无衣师尹见识广博,今日特来指教。”
师尹听之“仙耆”二字,心下不免有些惊讶,暗想登道岸竟然也卷入其中了,看来有人的动作比想象之中要快。随后师尹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了一番任云踪,观之其眼神凛然端正,气势沉稳内敛,隐约透出几分飘逸从容,自有一派超脱俗尘的潇洒之气,不似天阎魔城那般诡异阴沉得难以揣度,尽管与魔城有所关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思及于此,师尹稍稍宽心些许,却是依然不敢有一丝大意,不露声色地多加几分警惕之心,神情如常地冷静淡定而言:“原来是登道岸之门人,师尹能得仙耆赏识,是吾之荣幸,请代吾向他问候一声。而指教之事,吾实不敢当,请将你之问题说出吧,我们或可互相商量,长其所智。”
任云踪语气温和平缓地冷静而言:“师尹客气了,吾实是为了复燃天道明火而奔波,找寻其所需五天仙地,在探查玄天仙地之时遭遇阻碍了。”
师尹疑惑而问:“什么阻碍?”
任云踪略微想了一下措辞简略而言:“玄天之地主人……不肯将他之居所出借于人……”
师尹轻合一下双眼,暗自细想揣测,观之任云踪谦和温静的态度,必是好言软语与玄天之地主人恳切地相谈解释过一番言辞。如此还不能谅解,不是另有隐情,就是此地主人性情异常偏执或者非是正道中人,但是听之任云踪言语,应该是此地主人性情偏执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师尹沉吟片刻,突然想起玄天之地应该指向北方,联系此地主人之脾气,直觉想起一个人,暗暗一惊,不会如此巧合吧,不禁暗暗有些担心,却依然显得十分平静地试探而问,“玄天仙地在何处?”
“深北雪地……浮廊巘……”
撒手慈悲闻言惊疑地沉吟一声:“咦……”
任云踪尽管似有感觉,在场两人听闻“浮廊巘”之时,眼神之中皆有细微异样一闪而过,不免有几分讶异,不过此刻在他心中忧心挂念天道明火之事,此事十分紧急,加之师尹是上清仙耆引荐之友,也并未疑虑多作细想,于是依然冷静地向师尹继续解释:“其地主人性情疏冷古怪,虽然不至于沟通不能,但是对其地有异常执着,不肯他人借地玷污其地气。”
师尹暗自心惊担忧,以无伤之性情恐怕任云踪此行不易,两人多有可能交过手,无伤现在左手有伤,为自己疗伤功力又有折损,动武对他不利。天道明火是太清界道宗命脉,任云踪担此重任,而且感觉其武息深沉浑厚,定是能为不凡。
最好就是尚未动武,以无伤的剑术造诣与武学修为,功体稍有不足者全身而退都不易,若是两人动武夺地,必是难以周全。观之任云踪此刻神情,应是安然无恙,师尹反而担心殢无伤安危,若是两人已经交过手,无伤不可能也安然无恙。
心中骤然袭来一阵惊痛,师尹极力隐忍心痛之感,尽量缓和此症引起的情绪起伏,显得自然而然地侧身而立,轻轻地合上双眼,略微垂首,不能让任云踪看出半分异样,继而语气缓和地略带试探而言:“此地主人之形容,听起来非是易与之辈,任道长可有想过以武力取之。”
任云踪似是并未觉察师尹的细微动作神情,对玄天之地主人的武力也深有赞叹,想了想冷静地分析而言:“浮廊巘主人其身具有一股特殊武魄,单是握剑之态便显其不凡造诣,轻武妄动,一来胜算难料,二来易将借地一事逼上极端,因此吾才不考虑武取。”
师尹一边听着任云踪说辞,一边缓慢踱步沉思,心下隐隐担心,听完任云踪之言,知道两人未动武,总算稍稍安心。
“嗯……”师尹轻声沉吟,轻合一下双眼再睁开,缓和了一下情绪,显出十分自然地转过身来正视任云踪,语气略带赞叹之意地淡笑而言:“任道长遇事冷静有谋,懂得审时度势,又能让于处事之余地,登道岸人才济济也。”
任云踪走近几步言之:“师尹赞谬了,玄天之取得,武力不可谋,其文谈又少足够之筹码,唉,不知师尹可有方向。”
师尹略微细想,尽管此事难办也必须应下,于是冷静而言:“听道长之言,其地主人并无将他之条件开出,嗯,这样吧,让吾为道长走一趟玄天之地,与此地主人详谈,看是否能找出可攻陷的着力点。”
言及于此,任云踪似是想起了什么,继而思量了一番,十分慎重地言道:“不过吾观之此地主人神情言行,虽然看似疏情冷淡却是隐含几分情意,眼神冷漠寒冽却又隐约透出一丝温情,似是心有牵系,若能找到此人牵挂之人或事,应该就是相谈之着力点了。”
“哦?如此倒是一个方向!多谢道长提点!吾会斟酌言辞!”师尹闻言心中一怔,隐隐感觉有些期待,无伤心中牵系之事除了以武证剑便没有什么其他了,至于牵系之人,以前是意外之下错眼误认的即鹿,如今会是谁,是吾这一身紫影,或者依然是他留在记忆之中执念的那一抹雪影。
“嗯!那就劳烦师尹了!”任云踪见师尹应下此事,于是诚恳致谢,继而提醒再言,“还有一事,浮廊巘之主人不容许他人擅闯居所,还请师尹在外围等待。”
师尹暗想任云踪也是谨言慎行之人,还不忘提醒关心他人,于是淡笑而言:“道长提醒,吾必铭记,若事有危变,师尹懂得自保,请放心。”
“那吾先回半峰雪等待师尹的好消息!请!”
“请!”
任云踪离开之后,撒手慈悲心感担忧,又见师尹静默沉思,许久不曾转身,于是情急关切地上前询问:“师尹……浮廊巘那个人不就是……”
“哈!”师尹淡淡地轻笑一声,暗自压下重重心事,轻合一下双眼,慢慢地转过身来,颇感深意有趣地笑而言之,“此事到手得有趣了,是说连吾也无把握能说服他,看来多半只能智取了。”
“师尹……如何去做……”
“此事你不能插手,吾先前往寂井浮廊试探,看此事是否另有转圜之余地,若是不能,再行另作打算。至于你就先注意剑之初这方面的动向,若是有所惊变立即通知吾,实在情况紧急便自行斟酌暗中协助,总之让剑之初全身而退即可。另外殢无伤插手了战云梦泽之战局,吾料号天穹必是对殢无伤之下落十分兴趣,定会派人积极找寻,这方面也须小心注意。”
撒手慈悲心领神会地回应而言:“师尹!吾知晓了!这两方面吾会多加注意!”
“还有关于登道岸之事……必须仔细探查……先如此而行……”
“嗯……知道了……”
师尹继而嘱咐了几句,便让撒手慈悲离开,随之陷入深思,不免暗自感叹,心中却是一点底数都没有。如今殢无伤与自己关系不同,但是以他对寂井浮廊之偏执,即便他对自己有情,也不见得会对其他人有所宽容。不过听任云踪之言,殢无伤能够按耐心情,只在言语之上拒绝,未启剑动武已属不易,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也不知是不是吾之言语对他有其影响。
尽管师尹暗想以自己在殢无伤心中的地位,应该还不至于重到能让他放下这份极端偏执的程度,不过依然在心中暗藏一丝期待,希望殢无伤或许能够为了他对此事松动几分,如此便不至于太过为难了。无伤,若是吾向你有所恳求,不知以吾在你心中之分量,会不会让你有所缓和。
随即师尹又对殢无伤心感几分歉意,同时暗暗担心,若是无伤知道自己前往寂井浮廊是有事企求于他,以如今两人的关系,怕是心中不悦,另外还会伤心吧,万一言辞不当,又是误会加深。几番思量之下,师尹越来越感觉患得患失,顿时惊觉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立即冷静清醒,狠狠地在心中以理智警告自己,不能再如此深陷情感之中。
得到无伤一时的温情……这样就可以了……足够了……
冷静了一下情绪,师尹收拾了一下,备齐伤药物品,前往寂井浮廊。
任云踪离开濯风山隅,一边行步一边沉思,观之师尹神情,似是心绪有异,不过不似另有盘算,更似为情思所扰,难道连师尹这般凡事看得清明透彻之人也会有情思之苦。蓦然想起一道从容出尘的身影,心感几分无奈叹息,任云踪对师尹多有几分同情之意,不过转而想了一想,这并非是他这个外人所能干涉之事。
或许待一切事情结束,若有机会与师尹再次一谈,也许自己对世情会另有一番深刻体悟,不过眼下还是正事为先,再来该一访阴司鬼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