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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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素来宽宏大量不记仇怨,青楼风波在我肠胃搁了一晚已经消化得差不多,所以今早我又跟没事儿一样和两位帅哥驱车前往兴阳。
小彻知道昨晚舒飞惹我生气了,于是今天有意无意总是劝着舒飞对我百依百顺,对此我不胜满意,暗里直夸小彻是个明白孩子。
车颠得我难受,脸色肯定也不好,小彻给我递了水灵灵的大桃子,我捏在手中吃不下,遂又将桃子递还给他。“彻,你吃了吧,我不想吃。”
“小姐不舒服吗?”
自然是不舒服,唉,令我魂牵梦萦的汽车飞机啊,我何时能与你们举家团聚。脑袋往车厢一靠,喃喃:“没有不舒服,就想家了。”
“小姐家乡在哪儿?”
“在哪儿又有什么意义,我的家乡说不准已经没我容身之处,我说不准也再回不去了。”史郁已经变成我,我也变成了史郁,依我看来,要回去希望渺茫,微乎其微。
小彻笑道:“为何回不去?小姐不妨说说在哪儿,只要在大武国就没有公子到不了的地方,小姐只管放心。”他用胳膊碰碰舒飞,“是吧,公子?”
舒飞还是老样子,闭着眼睛养神,喉咙里溢出一声“唔”。
我觑了觑他,心里不免舒畅。听到我说想家,还会安慰安慰我。
“算了,在这儿也挺好的,大家对我都好。”对不起,还漏了一句,除了舒飞,大家对我都好。
可是,可是自此我要告别可乐电脑周杰伦,曾经必不可少的“三大件儿”。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舒飞微微睁眼,端详我半晌,又合上眼咕哝:“比起上次的怪歌倒还像样。”
“哥哥。”
“何事?”
“我模样真的不好看吗?唉,你不知道我有个姐姐,长得可漂亮了,贼漂亮,和她一起我特自卑,觉得自己就跟丑小鸭没两样。”
“……”舒飞无言。
“小姐当然漂亮,公子是怕你觉得无趣,逗着你玩儿。”小彻插嘴。
“咳咳——”车子一颠,舒飞手拢在嘴边猛地咳嗽。
我白小彻一眼,抿紧双唇,不让他看出我实际在偷笑。
“对了,丑小鸭是什么?”小彻浑身上下散发着求知欲。
到点儿讲故事了。“很久很久以前,有只小鸭子,它长得很丑,顶着毛绒绒的大脑袋,和其他嫩黄嫩黄的漂亮鸭子都不一样,所以小鸭子们都不喜欢它,甚至连鸭妈妈也愤恨自己生了个丑孩子。丑小鸭非常伤心然后离家出走,但孰知,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动物都嫌它丑,不愿意和它做朋友,甚至还用狠毒的语言伤害它,用各式各样的花招折磨它,一点不比他心软。”我伸手指着舒飞,他又咳嗽了声。
“丑小鸭心里很难受很难受,拖着步子来到一个美丽的湖畔,湖水明净澄澈,波光潋滟。丑小鸭被这样的美景撼动了,竟跳下湖游起水来。游着游着,有一群天鹅来了,洁白无瑕,高贵矜持。丑小鸭顿觉无地自容,恨不得将头缩到胸口里去。天鹅群中有一只天鹅突然发出惊叹‘哇,你看,它好美丽,比我们都美丽’,丑小鸭听得呆住了,这声赞叹说的是它吗?旋即看看湖面自己的倒影,不由吓了一跳,它看到自己竟是一只美丽异常的白天鹅。原来它不是鸭子,而是比鸭子高贵的天鹅。”
又一个故事讲完了,小彻愣愣望我,表情很是难懂,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小姐,鸭子和鹅长得如此不同,何以那些动物都会将小鹅错认为小鸭子?”
呃,我满脸黑线。孩子,这只是个童话,作不得真。唉,干脆学舒飞闭眼装死好了。
“小姐不想说也没关系,但小姐绝不是丑小鸭,就算是丑小鸭,也一定会变天鹅。”
呵呵,善良的家伙,虽然你的问题很欠扁,但事件的精髓你还是抓住了。我朝他撑了一个“与君共勉”的笑容。白天鹅有狄自翩就够了,丑小鸭就丑小鸭呗,像我这么天真可爱的丑小鸭,世间也着实少了些。
坐了大概六个小时的马车,我们终于颠到了兴阳,不容易啊。
兴阳民风倒是开放,不少姑娘穿得凉快,妖娆万分,卯足了劲儿朝舒飞和小彻送秋波。一双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电力十足,下次遇见雨天,用不着天宫的雷电神君他老人家亲自布施雷电了,找几个兴阳的小娘们儿列队齐放一回,保证相差无几。
我当仁不让地成了众箭所归的草靶,不过这草靶我当得甚至欢喜,那感觉就像看到巨帅的男明星,正欲对开展他幻想,陡然发现,他身边还有个惹人厌气的女人。为什么惹人厌气呢?妒忌呗。我被人华丽丽地妒忌了,其实还挺有优越感的,甚感宽慰甚感宽慰,呵呵。
“哥哥啊。”
“嗯?”面对一片炽热的目光,舒飞很是云淡风轻。
“若是把你卖到青楼挂牌,不知又能卖得多少银子?”
说完我缩着脖子撒丫子颠了。哇哈哈哈,你爷爷的要是敢惹我,我就拿你换酒水钱。
舒飞逛过大江南北,一张嘴不止欠抽,还品尝过无数美食佳酿,他推荐的饭馆绝对有五星。
第一次体验被人妒忌的滋味,一时难以自控上了瘾,便一手挽小彻,一手挽舒飞入馆吃食,得瑟得要多贱有多贱。他俩首次感受我如火的热情,是以皆痴呆了一番。众妖精孽障随我等也入了馆,假模假样点了东西占了几张桌。
我给自己斟杯茶,用筷子把茶叶挑出来才小口小口地喝着。小彻剥了些花生给我,哟呵,人生真圆满。
终于我这惹人厌气的女人引爆了邻桌某位孽障的脾气,肃容整军主动出击。
一袭绿衣,长得人模人样。“公子可是兴阳人?”
舒飞勾嘴浅笑,浮云淡薄,“在下齐州人。”
“公子真会说话。这两位是公子的朋友吧,真是幸会。我叫程静姝,取自静女其姝。”还关关雎鸠呢!
没人接话。舒飞淡定,小彻仍在剥花生,我则嚼得津津有味,气定神闲地准备着看一场色诱戏码。
静姝姐尴尬了,干咳两声又道:“三位若不嫌弃便来府上转转,兴阳程府谈不上富甲一方,但还是珍藏着些难得一见好酒,家父正愁找不到知己同饮呢。”
瞟瞟小彻,又瞟瞟舒飞,他俩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琢磨着这样冷场不大好,便接了这茬儿:“程姑娘客气了,我等与令尊年龄相差甚远,恐令尊不愿与我等结交,这便算了吧。呵呵。”
“这位妹妹就说错了,相交无关年龄,家父最喜结交才俊,定会欢迎公子的。”哈哈哈,我还苹果无关年龄呢。虽然明面儿上在回答我的话,眼神却丝毫不挪离舒飞。
不撞南墙不死心哇,真真没眼色,我都帮你了你还不觉悟。算了,既然你踩到我地盘来,就休怪老身用以极刑。
我将屁股从我凳子上提起来,顺势坐去舒飞的凳子上,眨巴眼睛作无辜状:“程姑娘莫非是想与我夫君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小彻嘴张成个圆圈,舒飞身体僵硬,斜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