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可怎么办？」人群中有人私语，「回去不好交代啊。」
    「交代？」另一个人说，「杀了他不就行了？杀了他，说不定你就是老大了。」
    方可危静坐在原地，呼吸沉重，任由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停留在那里。他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来招架旁人。
    人群开始向方可危靠拢，直到警铃声再次出现在这个地方，同时伴随车门大开和众人冲击而来的声音：「都不许动！」
    「嘁！看来这回是真的，我们撤！」
    打手们迅速跳上车，撤离开了车库。方可危头靠在墙面上，紧闭着双眼，血液还在伤口上不断地涌出，如果不是因为尚且清晰的呼吸声，那样子看起来与死了没什么两样。
    「喂，还没死吧？」
    方可危睁开眼，看到晴暖正站在面前，低头注视着自己。
    「你放心，不是警察，」暖附身把方可危身上的人推到一边，「警铃是我放的。」
    「呵，」方可危有气无力地笑道，「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亲爱的。」
    「你少胡扯了，这主意还是苏漩出的。」
    「哈？」方可危忽然皱起眉，「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
    「你得了吧，」暖招呼随行的手下过来，说道，「扶他上车去。」
    在旁人的搀扶下，方可危才勉勉强强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尸首。
    「这里我会让人处理的。」晴暖转过对方的肩膀，一直将他扶到了车库外。
    方可危此时觉得身边的一切都非常没有真实感，疼痛到一定的程度后反而变得麻木，身上的感觉正在逐渐消失。
    视线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就在晴暖的车子边上，苏漩口中叼着烟，正心烦意乱地靠着车门，等待车库中的人出来。
    看不清他的表情，方可危只觉得眼前混乱一片，抓不住焦点。人影正在向自己靠近，他可以感到他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看着他，看着他来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就好像一下子放松了所有力气，他倒了下去，倒在那个人向自己伸出的双臂中。
    「危……」他似乎听到那个声音，但也很清楚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知道他不可能再这样叫自己。
    苏漩坐在汽车后座上，膝上枕着不省人事的方可危。直到前一刻他还在失神，这个满身血污的人竟会是方可危。在他的手边是方可危断了一指的左手，伤口处仍然流淌着鲜血，他甚至可以从那里望见暴露出来的骨骼。都说十指连心，他可以想象到这是怎样难以承受的痛苦。
    苏漩的另一只手上握着厚厚的纱布，紧按在方可危中弹的伤口上。白色的布块瞬间就被浸染得鲜红，他可以感受到那里的温度，从他身体里涌出的血液的热度。
    不知就这样持续了多久，方可危半梦半醒地说道：「我果然是老了啊，换作是以前，我这个样子还能站起来把剩下的几个也收拾了。」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却带着自嘲一般的笑。
    苏漩抬起头，茫茫地看着前方，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却始终面无表情。
    「疯子……」这是他给他的唯一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