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我知道背叛者另有其人，可是等我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一切无可挽回，」方可危继续说道，「从那时起我一直在调查真正的凶手，可是毫无线索，我只知道，这个人是可以随时接近我、掌握着我所有动向、又很了解我的人，他可能出现在我所到的任何一个地方，换句话说，他比我占据了更有利的优势。所以我只能装傻，只能演戏，一直到那个人露出马脚。」
    这一切对苏漩来说十分陌生，他不明白方可危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可是又直觉地认为这与他们之间的纠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后你出现了，亲爱的，」他说，「我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知道你会接近我。」
    「我接近你？」苏漩冷笑道，「我从没想过要接近你，方可危，我宁愿我从来都不认识你。」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亲爱的，你被人利用了，你还记得你当时为什么会去那里吧？是因为你的师兄。他很聪明，他知道我会在那里，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因为他很清楚你的身世，他知道我和你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
    苏漩低头听着，什么也没有说。
    「一直以来，我都表现出对你哥哥的仇恨，因为我必须欺骗所有人，以麻痹那个潜伏在身边的真正的背叛者。我假装让人调查你，作出要对付你的计划，我想你那位师兄就是通过这些调查者了解到我的事，进而与那个真正的叛者联手，利用你合演了一场大戏。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将计就计，如他们所预想的一样，我把你骗到身边，安排你在SZK做事，然后利用你在电脑程序中留下的数据陷害你，毁掉你，将你打入地狱，不得翻身。」
    这些话像一条线绳，紧紧勒住苏漩的咽喉，令他快要窒息。
    「我的一切行动都受到了严密控制，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窃听，所以我不能把实情告诉你，」方可危说，「原本我希望你能慢慢自己发现，试图给你些暗示，不过那天你发现了照片，所以我不得不按照剧本继续演了下去。我把你赶走，让你走投无路，等到你濒临绝境的时候，你的师兄就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把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利用你从我这里获得的内部资料和对我的仇视，将你变成了LLX的一员，然后从你那里得到一切可以对付我、将SZK彻底整垮的方法。」
    面前的人一直听着，却始终无动于衷。
    「那天你离开我家之后，我就一直派人监视你，事实上只是想暗中保护你，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向你师兄求助，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你很可能会选择出国，这也是我后来一直打压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离开，不再被任何人利用。不过亲爱的，你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把我派给你的保镖都给甩掉了，还好后来有人查到你订了机票，又在机场附近见到了你，所以他们及时赶去了机场，然后……」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方可危的话。
    苏漩挥出手，狠狠朝这个人的脸上甩去。
    「然后？」他冰冷地说道，「然后一切都如你所愿了吧！」
    他转身，飞快冲出了门外。「然后」，那一个「然后」，是他今生都不愿再去想起的时刻。
    方可危摸着被打得发红的脸颊，一脸无辜地望着从卧室出来的晴暖：「他怎么还这么大火啊？我都已经躺下来，乖乖地任由他报复了。」
    「已经查到了，」暖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一脸肃色地说道，「那一天他并没有登上去日本的班机。他被劫持了，在机场附近，然后……」
    然后，他得知了「然后」所发生的一切，那个此刻连他也不愿意相信的「然后」。
    方可危跌坐在沙发里，手捧着额头出神：「都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
    「他居然在你唠唠叨叨了大半天之后才动手打你，真是不容易。」暖端着双手站在旁边，默默看着对方，「至于是谁干的，不用我说，你也猜到了吧。」
    方可危抬起头，仰面倒在靠背上，手背无力地贴着前额。
    「暖，」他说，「我果然是个混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