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忆阑珊 一生只为胜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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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瞾237年,夏,花昭国四皇子被封为懿德太子,迎娶太子妃吟踏血。
民间皆知,吟踏血自弈城之战从天而降,追随懿德太子征战,所到的城池的百姓大都认识这位平易近人的太子妃。
天瞾240年,冬,花昭国王去世,懿德太子登基,年号清平,称光复王,执掌玉玺,号令天下,直逼云盈。太子妃吟踏血王后,执掌凤印。
次年春,光复王再次出征。
吞并萧迤,占去天瞾大陆五分之三的土地,并且再次向云盈出兵,光复王似乎想要在有生之年一统天瞾。
踏血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时她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她并不希望少桓出征,但是……一切都按照历史轨迹运行。
尚是初春,寒气还未退去,朔风吹打在铁甲上,寒意从铁甲传进骨子里,那是透骨的寒凉。
踏血和着热气,裹得十分臃肿,手指也有被冻红得迹象,八个月的肚子已经十分大了。她含泪道:
“我知我阻不了你,但求有朝一日你不要后悔。”
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少桓一身铁甲孤立在寒风中,眼中也是波光粼粼。
忽然,少桓想起很几年前的那一幕,踏血执起他的手,告诉他,命运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他和踏血非常默契,他从来不问踏血,有关于他的命运。或者说,他害怕听到。他宁愿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
他狠狠地揩了一把眼泪,转身,有成为那个历史上著名的戎马一生的胜天帝。
“听我诏令,出发!”
随后便是铁甲碰击的声音。
踏血的泪落了一地,终究是命,是命呐……
突然她觉得肚子一阵剧痛,扑倒在地。
眼泪仍是不可自抑的从眼角滑落,她只是呜呜的哭着,却不喊救命。
身边的侍从发现了,慌忙的扶起她,道:“娘娘……娘娘……”
声音也都模糊了,她的脑海里仍是在回荡这段历史,是当年墨染表哥执着《逐鹿乱世》读背的声音,一次次敲击脑海,那么清晰。
经过一天一夜的挣扎,踏血终于生出了一对龙凤胎。
名字还没有取,因为这个任务落在少桓身上。
茜色的阮烟罗床帐映着踏血苍白的容颜,红色的金线龙凤纹大绸被,遮住踏血孱弱的身体。
屋子里有孩子啼哭的声音,却不是十分响亮,两个孩子是早产,所以不是十分强壮。
产婆抱着孩子,哄着,哼着曲儿,看了看睁着眼,却眼神空洞的踏血道:
“皇后娘娘,要看看孩子吗?”
踏血忽然回过神来,挣扎着坐起来,道:“快,快给我看看!”
因为身体太过孱弱,所以刚刚坐起来,又倒了下去,脸色苍白的像是白纸,很难看出原来的风姿绰约。
产婆连忙将小皇子送到踏血跟前,道:“这眼睛,这鼻子简直和大王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说罢。踏血仔细观察怀中的小孩,温柔的安抚他。
另一个产婆也将小公主送过来,踏血也轻轻的抚了抚孩子,贪婪的看着两个孩子。这产婆却道:“这公主长得像王后,看起来一样的福气无边。”
踏血的手僵了僵,但是有立刻小心温柔的抚摸着两个孩子,眼泪却如瀑布般滑落。
福气无边?自己一生坎坷,何来福气可言?!
两个产婆互相看了看,却不知为何,也都静静的退到一旁。
随后一段日子里,踏血命尚药司着力为她补养身体,药膳、药浴,每日只有小半个时辰看孩子。
一个月之后,踏血听到前方传来消息,说,花昭云盈已经第一次交战。
踏血不顾身体尚未复原,领兵一千,直奔战场。
一路上,平原上敌兵突袭,雪地里冬狼围猎,两月之后才至战场,虽然花昭仍旧是一路胜战打过去,但是云盈是马背上的国家,人强马壮,彪悍无比,又岂是如此轻而易举可以直取腹地的?
到了己方营地,踏血紧张的冲进了主帐。
幸好,未迟。
踏血舒心一笑,却因两个月的奔波,一时间竟然晕了过去。
少桓急急过去扶住,将其横抱,惊得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间,对这个容颜绝艳,却白色苍白的女子的身份难以揣测。
王后身怀六甲,掐指算来,应该在宫中待产。但是素闻光复王对王后情深,应该不会对另外一个女子如此在意……
随踏血同来的侍卫上前一步,禀报道:“王上,您出征那日,王妃娘娘因情绪不稳而早产,诞下龙凤胎。为了不让王上担心,王后禁止朝野向您禀报。产后尚未完全恢复,便来与王上会合。”
少桓点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
那侍卫退下,听得众将领对这王后就是一阵佩服。
带到踏血幽幽转醒,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少桓才松了心,七分心疼,三分责备道:“你何时能让我放心?”
踏血凄楚一笑,在少桓的帮衬下,做起来,方才淡淡道:“我们阻挡历史的脚步。”
少桓僵了僵,方才缓和过来,轻笑,捋了捋踏血滑落的发丝,道:“你不说,我不问。我们的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是你教我的。”
踏血握住少桓的手,摇摇头,道:“其实你早就猜到答案了,不是么?我阻止你出征,只因为时机未到。但是你却执迷不悟。”
少桓闻言,怔了怔,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道:“这么说,我原本出征,你拦我仅仅因为时机未到,而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们改变不了历史?”
踏血吮着泪,点点头,泪珠滑落,摔在地上,摔开了万道金光。
少桓慌忙替踏血拭去泪水,道:“莫哭,再搏一搏。我有你。”
踏血摇摇头,咬着下唇不说话:“我怕遭天谴,没有机会再留在你天边。”
少桓听到泄露历史的人要遭天谴,便不再问了。
在他眼里,毕竟踏血重于江山。
他已经选择了不是么?
踏血微微含笑,如果是这样,那么就算为他去死,也心甘情愿了……
少桓,幸君不负我,幸君不负我啊……
踏血靠在少桓怀里,带着浅笑,又入了眠。
三日后,穆成谷已经是一片血海。
漫天的血腥味,穆成谷地势险要,谷底极深,入谷后易被突袭,云盈国王子邱罗带兵至此,简直是自找死路。
外面双方正在厮杀,少桓和众将领在穆成谷附近的营地的帐房中讨论军机。
众人皆认为在此处将云盈一举拿下,便可破其主力,云盈其余部队不过是乌合之众,主力一破,云盈军队便不堪一击了。
少桓也认为不错。
但是……自始至终,踏血没有说着一句话。
少桓带着探询的目光看着踏血,踏血微微一笑道:“王上,照着你心中想的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
少桓郑重的点点头,便穿上铠甲,撩开帐房的帘布道:“你在此处等我凯旋。”
踏血含笑点头。
少桓重重放下帘布,不再回头。
踏血目送少桓离去,便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剩余部将,上了穆成山山顶。
穆成山顶可以俯视整个穆成谷,里面的厮杀多么激烈,一眼望尽。
“娘娘,你看那边。”身边一个视力极佳的侍卫指向穆成谷的西南方,那里有埋伏,虽说是埋伏,却也竖了军旗——云盈国二王子的部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云盈国既是扮了小虫子,又扮了鸟呵。
踏血微微颔首,问道:“目测大概有多少人马。”
那侍卫又望了片刻之后道:“与我们人数不相上下。”
踏血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歼灭他们有多少把握呢?”
侍卫望向另一个品级较高的军官,那军官略微思考,凝重道:“不及两成。”
闻言,踏血目光放到那军官身上,微眯眼打量片刻后,道:“哦?何出此言?”
军官被这突兀一眼瞧得有些慌神,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道:“对方人数与我们不相上下,但是此伏击之军必是骁勇善战之辈;二是我方主力在穆成谷中作战,余下部将并不能与之抗衡。”
踏血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笑问:“倒也是一个保守估计。不知这位军官现司何位?又如何称呼?”
军官抱拳,道:“下官李曦淳。”
李曦淳?
踏血犹如雷亟,这个穆成谷一役中,突袭敌军伏军,一战成名的将军……李曦淳?
果然是命呵。
踏血微微点头:“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伏军歼灭。”眼中闪过一丝光,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本宫敢断言,李将军日后必定名垂青史。”
闻其言中之意,李曦淳自然明了。
只见其抱拳道:“曦淳定当不负娘娘厚望。”
李曦淳带兵瞧瞧攻向云盈伏兵埋伏之处。
踏血转身,这个历史,该按照它原来的轨迹走了——
又是一次的血染天空,漫天血腥,这次不是开始,而是完结。
不会再有第二个踏血从天而降,少桓也不会再胜利而继续他一统天曌的步伐了。
《逐鹿乱世》云:
天曌二四零年冬,光复王身率十万大军意并云盈,归一天下。当日,王后早产。盈月后,王后秘密奔赴战场。
天曌二四一年开春,光复王蛰伏一个冬日后,又一次出击。
王后足智多谋,已然算到了云盈伏兵之埋伏,派人前往诛杀。
云盈复颐王子暗处出箭,本以为灭其首领此战告捷,不料光复王王后忽现,以血肉之躯挡箭。
一代传奇佳人,一朝荣耀贤后。
竟以如此方式辞世,却也堪当其传奇一生。
光复王一怒之下将云盈主力全部歼灭,携王后病痛之躯率军南归,以求京都名医妙手回春,挽救其性命。
天曌二四一年初夏,光复王王后薨逝。
举国素缟,上下同哀。
光复王至此已无一统天曌之大志,然,云盈于穆成谷一役中损失惨重,愿为花昭属国,年年朝贡。
天曌二四二年春,光复王被拥为胜天帝,定都雪都,追封王后为曲纯孝懿皇后,立王后遗子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