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妖惑篇 第四章:降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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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降世(中)
青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出了门,却椤在了当地,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应该去请接生婆,可是,这一时半会儿又要去哪里请。
“青蝶,你怎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看这脸儿煞白……”
研红刚进院子就撞上了青蝶,看她神色不对,心里也咯蹬了一下,她知道刚刚淑妃来过了,别是容妃有什么不好。
青蝶一看到研红,泪就下来了,若非研红平日暗地里对她周济照顾着,只怕她与小姐的日子捱不到此时:“研红姐姐,救命则个,小姐她怕是要生了,此时肚子痛得厉害!”
研红吃了一惊,但是她终究见过世面,为人沉稳老练,稳着青蝶的情绪道:“你先照看着容娘娘,这个时候,她身边不能离人,剩下的事交给我了!”
青蝶卟嗵一声跪地叩道:“研红姐姐救命之恩,青蝶和小姐永世难忘!”
研红苦笑着扯起她:“这个时候了,还讲这个!”
“我……我乱了手脚了,怎么办,容妃娘娘一个人在屋里,我要快点回去!”
研红急急的出了院子,正看到一个往宁王妃屋里送饭菜的小丫头,上前唤住了她,从她手中接过食盒道:“饭菜我自给娘娘送去,你去找后厨里打杂的张妈妈,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快去容娘娘那里帮衬着!”
研红看着小丫头椤椤的样儿,心也着急发狠:“麻利点儿,敢有一点儿耽搁就仔细自个儿的皮!”
小丫头这才缓过神来,一张惊慌地道:“研红姐姐放心,小环不敢!”
说完忙忙地施了一礼,慌慌张张地跑去了。
研红叹了口气,张妈妈以前未来府中里,就是在外面帮别人接生的。如今在府中帮衬着后膳房淘米洗菜,有些年头没做这种事了,但是王爷此刻不在,王府诸事必须报于宁王妃,而宁王妃平素不管府事,大权自然掌握在淑妃手中,若是淑妃掺与进来,好事只怕也成了祸事。
手握了握,女人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头徘徊,但求上天见怜,保佑容妃母子平安!
想完这些,研红托着食盒往宁妃娘娘的屋里去了。
看到研红来,宁妃房里的侍女甜甜地笑着迎上前脆生生地道:“研红姐姐来了!”
研红一笑道:“我与娘娘送午膳来了!”
侍女慌忙接过研红手中的食盒道:“怎么劳烦姐姐来送,必是那些小丫头偷懒耍滑,越发的没规没距!”
研红笑笑:“与她们有何相干,是我想来向娘娘问安!”
侍女殷勤地为她撩开暖帘,一阵暖风扑面而来,研红心里不由得一酸,想起容妃房中的冰冷,真是尤如天上地下。
宁妃与淑妃正坐在铺着狐皮的檀木暖榻在下棋。
研红站在门口深施一礼:“研红问两位娘娘安!”
“哟,研红姑娘来了,来,一块看看我与淑妃的这局棋,看看是谁输谁赢?”宁妃体态丰腴,肤白如脂,比起淑妃,她是一个没有主心骨的人。
“研红姑娘就是偏心,寻常我在我屋里也没见过研红姑娘登过门,如今刚来姐姐这里一坐,研红姑娘可就来了!”淑妃眼珠转一圈,落下了一枚棋子,言语虽然婉转,却含着刺刺激的讥讽。
这个女人尖酸刻薄,阴狠恶毒,但是却没有多么深重的城府,但是她肚皮争气,生下了一个小王爷,而且很会讨得宁王的欢心,加上宁妃为人愚迂,没有主心骨,所以,才让她在府中如此张狂和无所顾忌。
研红自然知道如何应对,看着她手旁的茶杯水空了,自擒着精巧的银壶为淑妃沏上了茶,巧笑一声:“瞧淑妃娘娘说的,院里的人都知道娘娘是个清静幽雅的人儿,又极爱干净,寻常路过娘娘的院子,看那青石路面,如同净水刷过一般,连个青苔印儿都没有,我们这群下人们都是踮着尖过,这走了几趟下来,脚尖都要断了,寻常若是无事,哪里敢去娘娘的屋里,就怕娘娘说我们腌臜!”
宁妃愉悦地笑了起来:“怪不得院里这么多丫头,就老爷宠你,瞧这张小嘴儿甜的!”
研红的殷勤和巧语让淑妃很是受用,轻轻一笑,道:“我就是爱干净,受不得一点脏东西,姐姐,你知道我刚刚去了容妃那里,啧,都没地方下脚!也不知她怎么住得下去,怪不得王爷不去她的屋里呢!”
“哦,淑妃娘娘一说,我正好想起来,刚刚在院里遇到了容妃娘娘的丫头青蝶,她说容妃要生了,我说正要来娘娘这边——”
“哼,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和姐姐又不是没有生过,值得什么大惊小怪,难不成还要到宫里给他请人不成?也不看她配不配,王爷早就不要她了,居然还能生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王爷的种——”
淑妃柳眉微挑,言语刻薄,研红听得这话,心中冰冷,这样的罪名若王爷信了,那容妃和孩子都是个死。
见研红低头不语,淑妃皮笑肉不笑地道:“研红姑娘觉得我说的有没有几分道理?”
研红平静地微笑:“娘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研红只是一个奴才,有些话说了就逾越了!”
从研红脸上看不出什么,淑妃接着道:“研红姑娘不会是特地跑来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吧,能劳烦到研红姑娘,这容妃可是好大的面子!”
“好了,好好地提不高兴的事儿做什么,来来,接着下棋!”宁妃拍拍挑眉竖眼的淑妃,又招呼着:“研红,宫中李娘娘派人送来的蜜栈,吃点儿!”
“谢宁娘娘!”研红笑:“妍红来本来是想告诉娘娘,傍晚王爷就回来了,没想到两位娘娘在一起,真是疼研红,省得研红再往淑妃娘娘那里跑一趟了!半路就遇到了容娘娘屋里的小丫头了,急得火烧眉毛一样的乱撞,这才知晓了,便说给娘娘们听了!”
“王爷要回来了?”淑妃两眼放光,她一向恃宠生娇,容妃失宠多半是由她从中挑拔,可偏是王爷对她极其宠爱,任其撒泼娇蛮也不加制止,所以才使得她更加的蛮横。
“玄儿出回来了吗?”十二岁的李玄是宁妃的儿子,这次与淑妃八岁的儿子李屺随着宁王一起去冬围。
“是的,两位小王爷与王爷一同回来!”研红笑着:“两位娘娘准备一下迎接王爷吧,研红就不打搅了!”
出了院门,研红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果然如她所料,她刚不过提了一下容妃,淑妃居然连她也恼上了,这边自然是没指望的。
同样是女人,怎么就那样冷漠和恶毒?如果妖兽吃人是为了生存,那么,人与人之间之样相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比起富贵荣华下的丑恶,也许平凡的生活更显得难能可贵。这里,自己也不待很长时间了,嫁了人,就名正言顺地脱离这片天地。
心里惦念着容妃的事,更怕青蝶没有经过这事,照应不来,就找了一个知心的小丫头,一起赶去了。
刚刚走一院落里,就看到张妈妈一头是汗的从屋里出来:“张妈妈,怎么样了?”
“呃,研红姑娘也来了!”张妈妈迎上前去急道:“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怎么照应得过来,这不是要人命的事吗?研红姑娘你最通情达理,知是你招我来,我麻溜的就来了,可不知是这么大的事儿,又要什么没什么,出了差错,我可是担不起来,姑娘还是另请别人吧!”
青蝶屋里听得真真的,人没出来,但急切哽咽地声音却传出来:“张妈妈,你就救救我们小姐吧,研红姐姐若能请得别人来,也不会劳烦妈妈了,即便是出了事,大不了一条人命,青蝶替妈妈偿命!”
研红抓住张妈的手道:“张妈妈,青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帮帮忙吧,你若不信,我研红拿自己的命替你担着!”
张妈一椤,惶然道:“姑娘言重了,只是老身久不干此事,只怕手生了啊!”
研红道:“不怕,妈妈尽力就行了,需要做什么,只管吩咐着!大家都是一样的奴才,没有尊卑贵贱!”
张妈迟疑了一下,终一跺脚,咬牙道:“好吧,姑娘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老身半截入入土的人怕什么,我就当临死为下世行善积德了!”
青蝶见她答应,终于松了口气。
进了屋内,就见床上一片确目惊心的鲜红,青蝶一脸的泪痕只是握着婉容的手抽泣。
看到研红,婉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没发出声音。
“容妃娘娘直是可怜呢,流了那么多的血!”张妈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般地:“女人生孩子那是走鬼门关呀,弄不好是要命的!
吩咐着身后一脸惊惶的侍女道:“你去烧热水,要快些!”
看着身后的人去了,研红安慰地朝婉容笑:“娘娘别怕,女人都要经这一遭才能成为真正的女人,你莫听张妈妈的话吓人,她经验老道,奴才们尽心侍候着,不会有事,莫怕!”
听着研红的温声软语,青蝶的眼泪籁籁地掉,她与小姐这一年来,何曾听过几句这样温情贴心的话来。
婉容苍白的脸上居然也浮出了一个模糊的笑来。眼睛灼亮得惊人。
看着青蝶着忙地帮着张妈妈与容妃脱衣服,心中刺痛,若不是自己拿命保下那句话,张妈妈连接生都不敢。
研红的心一颤,想着满院厚积的落叶与遍生的杂草,如同死寂般的荒芜与寒冷,难以想像这是一个王妃居住的处所,再看此刻的惨景,心中一痛,泪几乎也要掉下来。
不是下人偷懒,而是有人刻意地授意,那比毒蛇还要恶毒地居心。
房中冰冷,去取炭炉只怕中间有更多波折,研红心一模,就自院中拾些柴,在屋中堆火罢了。
刚刚出了门,就听得里面容妃一声惨叫,听得研红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