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无事春风闲对歌 第五章 景湖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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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琥珀确实是个好玩物,那罕见的淡墨琉璃将一朵纤小的白梅静静裹在中间,小巧而别致,玲珑而剔透,从仍和一个角度去看,都是道不尽的美妙,赏不完的出彩。游小午就这么一直攒在手里,舍不得放下。吃饭的时候,她挑了个和老爹离得最远的地方坐下,一边扒饭,一边时刻提防着老爹的眼神和动作。
“我说小午,你怎么拿那种眼神看你爹呢?”中间坐着的游夫人敏锐地察觉到这爷俩儿不同寻常的微妙关系。
“哼~做贼心虚呗。”游老爷不屑地哼道,眼神不小心瞟到游小午紧攒着拳头的左手,眉毛还没来得及挑上一挑,游小午便慌忙地将拳头放在桌下,生怕老爹要来抢的样子。
“切~谁跟你抢!”游老爹恶狠狠地瞪了小午一眼,小午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小午,那东西玩玩可以,只是别弄丢了,要不然咱家卖了都赔不起……”
“老娘,我知道!那么啰嗦!”小午不耐烦地忘了游夫人一眼,神情有些愤愤。
“小午,这次的东西可不比平常,弄丢了可以赔点银子,你爹研究过,这东西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可游夫人显然还是不放心。
“真小气,不就是玩玩吗!”游小午“蹭得”站起来“我吃饱了,出去玩会儿。”说罢逃也似地往外跑去。
“小午,千万别弄丢了啊——”
好不容易家里得了个稀罕的宝贝,让咱游小午欢喜不已,还扯东扯西,罗嗦一大堆。看似这游夫人还真是有些小家子气,可是,殊不知这也不无缘由。知道为什么游老爹“涌财典当铺”的生意是桐城最差的么?就是因为这游大小姐从小就喜欢在她老爹的当铺里翻墙倒柜寻些稀奇古怪的物什来耍玩。玩玩就玩玩,哪知游大小姐少不知事,往往拿了的宝贝有去无回,全给弄丢了!这可苦了游老爹,待到别人来赎时,因拿不出原物,只得加倍赔了银子,笑脸陪个酒席,才艰难地将一桩桩的烂摊子给收了。至此,原本家财万贯的游家也日渐没落,来此典当的客官更是屈指可数,生意随着游大小姐的成长日渐萧条。一年里还不知来不来得了一个客人。于是游老爹几次三番地和夫人商量,想将当铺的门面关了起家做别的生意。可又几次三番地想到这典当铺是他爷爷那辈留下来的,算起来也还是个“祖传之物”,于是仍没狠下心,倒也这么将就过着。本打算给小午寻个婆家,等她嫁了出去,若生意还是不好,便真下定决心,另操别业。可几年下来,愣是给她寻不着个对象。原因说得好听点是:条件好的,别人看不上;条件差的,她又看不上。但其实最根本的,还是她“桐城恶女”的称号。殊不知无论条件好坏的男子,一听游小午的大名,各个掩面而去。哪里还由得了她来挑选?所以,二九年龄了,游小午还是黄花闺女一个,在家游手好闲,在外耍横撒泼。日子也就这么过着,不料前几日天降富贵,竟有个神秘公子将那贵重的琉璃琥珀当在他这里。初步估量一下也有个千儿上万两的价值,开始他游老爷还不敢接,直到那公子懒散地让他随意出个价,他才战战兢兢出了不可能的三十两。不料别人二话没说,拿了银子就走。当真让他愣了好久,只觉是做了个财迷梦。可欢喜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他那个臭丫头……所以,缘由细细考来,还真得体谅游老爷的愤怒,支持游夫人的啰嗦,只望小午真莫玩丢了才好。
游小午喜滋滋地把玩着手里的琥珀,发现它在黑暗里还能发着幽光,将它凑到鼻尖上打量时,似乎还能闻到里面梅花的幽香~“宝贝哇,宝贝~!果真是个宝贝!”游小午痴傻地感叹着,捧着宝贝不自觉地又来到景湖桥边。
有说话声?游小午忙收紧手中的琥珀,在黑布隆冬的夜里,眨着她灵动的双眸,竖着她机敏的耳朵,慢慢向声源处靠去。
“恩,那你也早些回去。”一个好听的男声传入小午耳朵里,清丽婉转,倒有些熟悉。
“你的病真的不要紧么?要不你到我家去,我让爹爹请个好点的郎中帮你看看……”咦?这女子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游小午又往前靠了靠。
“林姑娘白日一探,玉生已不胜感激,只不过是旧疾,姑娘还是不必太挂在心上。”
果然是巧巧。那这个男子莫不是——红衣小生?
游小午神情有些激昂,也不知是因林巧巧私会红衣小生一事,还是她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找这个红衣小生的麻烦。
“玉大哥,有病还是早些治疗得好,拖久了也不是个办法……”
“林姑娘不仅绝色无双,而且还这般心地善良替他人着想,玉生很是钦佩感动,”男子停顿了一下“但玉生实乃低贱戏子一个,姑娘真不用在玉生身上用心……”
“不,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戏子又怎样?我从没觉得你是戏子而瞧不起你——”显然巧巧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林姑娘……”男子突然没说话了,安静的氛围让游小午不禁好奇起来。
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天,她看到什么了!只见景湖桥头上,一对玉人正相拥而吻,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游小午也不信堂堂知书达理恪守礼教的知府千金林巧巧会在这春风明媚夜,来到这景湖断桥边和一个无名红衣弱小生偷情私会。如此胆量作风,让游小午看到了一向懦弱林巧巧的另一面,惊诧之余,也不禁对林巧巧赞叹起来。
终是忍不住,朝前走去,惊扰那一对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