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楼的孩子  第1章 交集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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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沿海的一个小城,极安静的小城。
    这个城市是没有四号楼的,因为四的谐音不就是死吗?没有人喜欢死的,所以这个城市不会有四号楼的,就像西方人不喜欢十三。。
    十年前这个城市的市长是在五号楼自杀的,那时的人们对这个市长没什么印象,只是淡淡的说,为什么要挑五号楼死呢?唉,应该有个四号楼让他跳的啊。。
    这话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嘲笑而已……
    只有嘲笑……而已……
    人情已淡薄至此……每个人的眼里充斥的是利益,若非对自己的利益有所损害和帮助,否则人们都吝啬将自己的同情让出……
    其实这个城市有四号楼的,在一个小区里,一栋三层的破旧楼房就是这个城市唯一的四号楼。。
    原先这房子在十年前就要拆去,只是出了些意外,房子没有拆成,因为房子主人家的儿子和儿媳死了,在拆迁的时候,只余了个孩子及老母亲。开发商也难过啊,偏偏出了这种事,可上头突然发令要求那个四号楼除非那孤儿寡母的愿意离开,否则那房子就得留着。出于报复心里,没人喜欢的四号楼就给了这三层小楼……
    二楼墙上用白色油漆和红色油漆涂成了个4,就代表了这栋楼。。
    这个小区里,除了这栋三层楼房极其破旧之外,其他的楼房都很是漂亮,红色的顶,白色的墙,还细细的贴了层瓷砖。。整个小区都很美,只有那四号楼,如同一个贫民区的孩子站在一群富人的孩子里,富人的孩子们手上拿着巧克力,却问保姆穷人的孩子打着补丁的衣服是新款式吗,看上去好特别啊,而穷人的孩子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搅着手指站在地上那么的窘迫。。
    四号楼真的很破很旧,三层的楼房只有二楼能住人,三楼在晚上都能依稀的看到隐藏在城市的烟尘中那几颗星星。一楼因为开发商笨拙的想挡住四号楼的植物覆盖了,没看仔细的话,这四号楼便成了个被植物托着的二层小楼。
    四号楼住着人的,一家人,只是这个家只有两个人,奶奶和她的孙子李净。
    李净是个安静的孩子,每天安静的上学,一句话也不多说,其实说了也没有,他的声音很难听,粗糙沙哑的,他中午很安静的在学校食堂帮工后回家去给奶奶做饭,晚上也是这般。。说穿了,这人就是一传统意义上的贫困生。
    李净长得也不好看,或者说是难看,瘦瘦的,长期的营养不良,脸蜡黄的,右眼视力也极差,据说是小时候伤得。。他不像个高中生,他站在同龄人身边总是那么不合群,没人愿意和他在一起玩。。
    所以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最后一排,体育课时站在远处看着同学们的欢笑。
    他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是他,他们是他们。。
    两条直线平行自然不会相交,如此基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没有人会去注意他……
    没有人愿意注意他……
    他不值得被人注意,天之骄子们高贵的眼是不屑去看这样的……生物……没有必要……
    李净没有朋友……或许说没有能同自己说话的朋友,没有人喜欢他,即使是这个世上惟一一个同他有血缘关系的奶奶也嫌弃他……
    据说李净的父亲是个美男子,母亲自然也不差,如此璧人的一对怎么会生出这么难看的孩子,奶奶也想过,就算是隔代的吧,也不可能是这样啊,这孩子绝不是韩家亲孙子,只能是李净已经去世妈妈在外偷情生下的,否则以老韩家还算很不错的家族基因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肯定是,奶奶是这么想的。。
    那么,李净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奶奶不再去想了,自己已经老了,丈夫也去的早,唯一的儿子媳妇也走了,只留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孙子,看来自己养老只能靠他了。
    即使再不喜欢这个孩子,自己也要压制着。
    李净知道奶奶不喜欢他,不过李净没想那么多,可能是自己的成绩实在太差了吧,那张成绩单上的红色实在太刺眼了,那如血的光芒似乎要冲破他视力模糊的右眼,直到他的脑里去。
    2007年,五月九日,李净十六岁生日,他惹上了一个人,一个牵扯着他的一生的人。
    十年后,那个人还握着他的手,说要牵扯生生世世下去……
    那个男孩,叫王天牧。
    那天,如王子般高贵的存在的王天牧轻笑着走到李净面前,李净闻到这个男孩身上沾上的玫瑰花香让他有些窒息,呼吸急促着,蜡黄的脸红了起来,红晕爬了上去,李净觉得从来都看不清楚的右眼忽然清晰起来了,于是李净偷偷抬眼看着那个男孩,要把他印刻在心底的看着。
    王天牧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笑着问李净今晚有事吗?
    李净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
    他已经忘记不回答别人的问话是有多么不礼貌……他只是觉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袭来了,如滔天的海浪般的侵蚀自己的理智。
    李净不知这是什么感觉,虽然从没遇见过,却有些熟悉,有种父母还没过世依旧守在他身边的幸福感。
    亲人的感觉吗?李净暗暗想着,只是想不通,和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即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奶奶也不曾给过他这种感觉。
    幸福感在他心底如同一颗得了阳光的种子似的滋长着,藤蔓钻进他的心室,绕进他的心房,疯狂的滋长着,好似要让这种感觉溢满心里的每个角落。
    那颗种子就是李净,王天牧是他的太阳,他对他,只有膜拜。
    只能膜拜……
    太阳,光明,耀眼,神圣而不可亵渎。
    李净咬着唇,进入他自己的世界,这一刻,那满满的幸福感让他沉醉其间,他把自己同外界的灯红酒绿隔绝开了……
    他没听清楚王天牧在他耳边留的话,晚上七点,学校后山图书馆门口见……
    李净有些恍惚……
    他只是想起晚上在学校食堂忙完了,还要回家给奶奶做饭,之后还要帮六号楼的一个老爷爷做些家务才能算完事……这个家需要他稚嫩的肩膀才能勉强支撑,这个家仅有的两个人其实也都知道这已经不像一个家了,只是彼此心照不宣……有些秘密不要捅破的好……提早爬出的蝶是飞不起来的,这张纸捅破的问题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虽然这层窗户纸很薄很薄,薄如蝉翼的秘密也是要尽力去维护着……彼此欺骗自己,欺骗对方,从层层的谎言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
    忙碌着,他忘记了王天牧,忘记了前几个小时还溢满他的心那种幸福感……暂时性的忘记也许有效,但是他日卷土重来之时,会再次淹没他。
    他和他的牵扯,已经开始了。
    只是两个人都不知晓……
    一生的牵扯着……
    很多时候健忘未尝不是件好事……很多时候我们努力忘记,可生活却将那事物篆刻的更深,渗进我们的灵魂……我们努力想记住的,却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下去,直至终结处,我们努力回想起那年那月那日以及那人,却发现以前一直藏在心底的感觉也已淡去了,那时候的我们会把少年时的日记用帕擦拭后在放到柜上,同着时间还有我们剩下的岁月将其尘封……
    他忘记了这个约定……
    这个单方面的约定……
    他没有记住……
    今天,是李净的生日,十七岁的他躺在三楼的地板上看着天上难得没有被烟尘遮住的星,今夜很多,几乎布满李净的视野,李净笑了,这是上天给他的礼物啊。
    多年后的李净却想起当日的礼物也许是……那个男人吧……
    那时候的幸福感,也许是恋爱吧……他希望是这样……他只能希望……
    Parallellinesneverjoin。
    他和他会有交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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