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系列短篇 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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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越高,所看之处越远,也就越孤独。那是旁人无法体味的孤寂,带着淡淡的苦,轻轻的涩,飘絮在周围,怎么也化不开,甩不掉。
在血族里也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上层贵族基本都是纯血,他们的血统纯正,不掺杂丝毫的人类气息,所到之处散发着沉重的压力,他们是高傲的,却也是孤独的,没有人可以了解他们,当然他们也不屑让别人了解,独自品尝属于自己的生活,而我所服侍的是整个血族最高统治者,梅尔殿下。
殿下是位沉着冷静的人,不管在任何世界,只要有统治,有规则,就会有人去颠覆去打破,这是世间万物都无法逾越的障碍,但殿下却不把它当回事。我还记得当山德·格里奇家族的教父顶着偌大的法则让殿下出兵讨伐长子时,殿下不过淡淡的挥去了他的阶级,不做任何处理,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殿下怎会看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与心理的计谋。
明明是如此冷静处事的人却在前不久有了些许的动摇,他最亲爱的哥哥死了。梅尔殿下的哥哥是一位相当懒散的人,他不喜家族的束缚一个人跑去外界,在外面建了座属于自己的城堡,成天潇洒度日,每逢十五还办血宴,疯狂的让人无法捉摸。但殿下依旧很尊敬他,经常会送些东西过去,而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却突然死了,死在了天使的剑下,却只为了保护一个人类的性命。知道事情后的殿下心情很不好,他甚至砸烂了桌上的酒杯,黄色的金属器物瞬间摔得粉碎。但也只有那一次,殿下仿若喝醉一般,抱着他,紧的几乎不能呼吸,我没有挣扎,任由殿下这抱着,很快他醉的睡去了,手臂缓缓放下,我抬起他,将他放倒在床铺上,盖上被褥,他睡得很沉,他很少会因为酒醉而睡的这么沉,也许是心里对于哥哥离去的悲伤,让他失去了以往的沉着,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睡脸。
殿下很快从悲伤中走出来,他是统治者,不可以沉静在过去,在他漫长的时间里,这些悲伤很快便能消失,百年后他甚至会记不起,回忆对他来说渺小的不值一提。我又再度离他很远的位置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深邃的眼眸,浓浓的眉毛,挺拔的鼻子,宽厚的肩膀,单单这么看着他,都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要出城,替我准备一下,巴尔特。”殿下淡淡道。
“好的。”殿下每逢月初和月末都会出城,他不让任何人跟随,独自一个人趁着黑夜骑马而去,风中他的衣摆随风飘絮,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夜中。本以为这次也会是如此,我刚好找了个最佳的位置,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可殿下却吧包裹丢给了我道:“跟我一起来。”语气中有着不容忽视的命令,冷漠而淡然的口吻却让我感到惊喜。
殿下在马房里为我选了匹马,他径自跳上马背,月光下,他的身影让人着迷,两人顺着出城的路缓缓骑着,马蹄声在坚硬的石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周围很安静,如果我有心跳,此刻一定是最大声的。我静静的跟在殿下身后,我喜欢这么看着他,那种遥远到无法触及的距离是彼此唯一的联系。
出了城,是条幽深小径,周围灌木丛生,点点白光穿过树叶缝隙直入地面,路很长,我不知道这条路是否有尽头,但此刻我希望可以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不要停,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时间也能停止,尽管对血族来说,时间停不停止都没什么意义。我们的生命是没有止境的,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什么时候死去,渴望死亡才是我们最可遇不可求的结局。
殿下突然停下马往前走,我快速跟上,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古老的房屋,房屋的墙壁早已斑驳不看,墙体上甚至出现了裂痕,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殿下为什么要来这里,正当我疑问重重时,殿下走上前轻轻推开房门,咯吱一声尘土微微滑落,老旧的地板在脚下发出嘎嘎声,殿下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走进房间,挥手的同时房屋内的蜡烛一个个点亮。破败的家具,缠绕在门柱上的蜘蛛网,还有挂在大厅墙壁上油画,画框很平整的挂在墙壁上,并且没有一丝灰尘。油画上是一个女人,一个优雅风韵的贵妇,穿着米色花边的衣裙,暗红色的头发被微微扎起,左手拿着一把碎花折扇,红润的唇瓣微微翘起,这是一副相当传神的油画。
殿下走进油画,将画框摆正,静静的看着画中的女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猜不透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也许很久以前殿下就一直来到这里,这么静静看着油画,整个房间一团糟唯独那幅画异常的干净。画中人鱼殿下有着什么关系,我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事,殿下在乎那个人,那个不知是否还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是啊,女人,就应该是女人才是,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能会是男人,也更不可能是我。下一秒我移开了视线,那个绝对不会撇开眼神的我将视线移向别处,我到底在奢望什么,原本只要看着不是就很幸福了吗,什么时候,这么看着他开始多了几分苦涩,胸口的地方会隐隐作痛,特别是当殿下望着画中的女人时,我的胸口就像被利刃穿过,直直的贯穿了我的身体,没有血腥,没有伤口,却只有冰冷的痛。
“巴尔特。”殿下的声音冷冷响起,我迅速回过头,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橙黄色的光,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丝丝寒意。
“什么事,殿下。”我低着头道。
“你在看哪里。”殿下依旧冰冷的说着。
“我没有看哪里。”我不敢抬头,害怕看到殿下眼里的寒光,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殿下的冰冷,他不管对谁从来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过,可现在,我明显感觉的出他在生气。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你在看哪里!”的语气更加强势,我听到脚步声,嘎嘎的木地板就像是我生命的最后倒数计时,也许我可以体会到所谓死亡是种什么感觉了,那些无数人可求的结束,很快我就能感受的到。
“你想违抗我吗。”脚步声停下,我看到不远处的高筒皮靴,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寒意直直地穿透我的皮肤,我依旧不敢抬头,这一刻我感到害怕,纯血统的压力,最高掌权者的恐怖,原来就是这样的。但是,即便今天殿下了结我,我也不会恨他,我的命是他赐予的,能够服侍他是我一直来最大的幸运,能够死在他的手里也是我最大的归属。
突然一只手从下方伸出,猛然抬起我的下颚,手指紧紧扣住,感觉到骨头被重重的挤压,很快对上殿下的眼睛,背着烛火的他,蓝色的眸子里发着红色的光,直直的看着我,却没有说一个字。我有些不知所措,很想移开却发现整个人像是被他的视线牢牢锁住,无法动弹。
“你在看哪里。”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不断的问我这个,我明明一直都只看着他,一直都是如此,可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却开始变成一种煎熬,想要更多,可是这不是我这样的人就能够拥有的,我不是纯血,不是女人,我不过是个佣人,一个可以在他酒醉到昏迷时为他盖上被褥,静静的走在身后仰慕他的佣人。
“难道听不懂我的问话吗,那我换种方式。”他顿了顿继续说:“刚刚你为什么移开视线。”他的声音比刚才缓和许多,但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命令口吻与冷意。
“我并没有……”话没说完,感觉到紧扣下颚的手指微微用力,他双眼微眯,冰冷的视线快要把我刺穿,我不敢再说什么,他下一秒的动作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在我脑海深处。我几乎不能动弹,眼看着他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冰冷的触感在我的唇瓣上逐渐散开,一种近乎掠夺的吻,直冲冲将我带入他的掌控中。我一开始就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自己,到耳畔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属于谁的?”
被这缠绵的吻控制的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慢慢回应对方,我的视线在模糊,只能感受到冰冷的唇瓣和他手指的纹路,我淡淡的开口:“我是属于殿下的……”我的声音很轻,但我想他一定听到了,因为他之后更加疯狂的拥着我,他的力气很大,仿佛要将我撕碎般啃食干净。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忧伤,明明是热切抱着我,但他的眼神却迷离的看不到我的影子,红色的光在他眼里闪动,我似乎变得极为清醒,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服,疼痛,血液,在眼前晃动,尽管这只是一场梦,也希望不要醒来,永远也不要,夜晚其实真的可以很漫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