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天机卷 青芒斩露》 【046】莲浦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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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飞身掠去,灰猿儿和白条儿也飞奔同去,速度绝不在天涯之下,三个在一起大有比试的味道,你追我赶,转眼间已到达林中,顿时又停止下来,天涯和灰猿儿落下树上俯视,白条儿匍匐于地,翘首吐着红信,三个都是悄然张望的神情。
只见树林中坐着一位老者,此时背对着他们而坐,双手拂动,弹出一阵阵优美的琴音,口中正正有词,唱的正是他们听到的歌谣,林风吹来,白发飘动,树叶沙沙作响,树林中的落叶也被风吹的纷乱飘动,但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未曾在他的心中留过。
只听他吟唱道,“鸣桡轧轧溪溶溶,废绿平烟吴苑东。水清莲媚两相向,镜里见愁愁更红。白马金鞭大堤上,西江日夕多风浪。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一首《莲浦谣》娓娓道来,宫商角徵羽,起承转合,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只听得天涯如痴如醉。
突然,老者手势易变,音律顿时大有转变,变得尖锐犀利,只听铮的一声,天涯只觉得有一股气波向自己迎面打来,带动四周的空气,发出一阵利剑出鞘般的声响,但天涯却看不见气波的来势,只能靠感觉,但是有感觉已经足够,说时迟那时快,天涯抬脚在树枝上一蹬,接力飞了出去。
在他刚刚离去,那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波嗖的一声贯穿而过,在树主干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灰猿儿和白条儿感到形势有变,也开始行动起来,三步两跳灰猿儿已经掠身向那老者闪去,白条儿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利剑一样向老者射去,但它们还未前进一丈之地,就有气波向它们射去,顿时止住了它们的攻势。
那老者依然以背示人,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是手下操作,以琴音为器,看也不看就将他们一人两兽止在方圆十丈之外,还是刚才那首《莲浦谣》,但此时节奏已经变得轻快起来,同时极具有攻击性,同一首曲子怎么能在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抵是因为演奏者的心境有所变化罢了,此正是所谓的“曲同而心异,善恶一瞬间”。
天涯见他以一敌三还能方寸不乱,未露丝毫破绽,心中暗自佩服老者功力了得,继而也来的兴趣,越斗越勇,飞鸿出鞘,提起运力,持剑而舞,使出“浩宇灵息”,打的是天罡十八式中的“龙光”一式,剑影翻动,又蕴藏的“浩然正气”,全力向那老者打去。只听一句“好一个儒生子弟,看老夫如何破你这浩然正气。”话音未落,只见那老者手势又转,动作的幅度也大有增加,顿时在他的周身好似暴射出一层气波,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犀利起来,天涯见他的瞬间变得大有不同,暗知他这一番模样不同凡响,当下自是不敢轻敌,握紧飞鸿剑,全心应对,“龙光”一式看上去剑招虚华,实质暗藏杀机,飞鸿剑上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青红色光芒,向老者杀去。
刚杀出几剑,天涯只觉得老者爆出的气波好似一根根锋利的银针,将他以浑厚博大著称的浩然正气瞬间刺穿,他本来以浩然正气为基础,好入一层保护屏障,如今被老者破开,好入气球被戳破泄了气一样,顿时觉得防线崩溃,儒家一向保守,所以他的剑招中也是攻防结合之势,如今防线崩溃,攻势自然受挫。
刚出手就被破解,天涯自然不服气,剑锋偏转,“龙光”换做“牛斗”,这一式是“天罡十八式”中攻击力最强的一式,剑势犀利,瞬间就能杀出二十九剑,而且这二十九剑可以从十六个不同的方位进攻,令人防不胜防,但这还不是“牛斗”的精妙之处,这招重在变势,二十九剑连消带打,接着又有诸多变化,还可以衍生出一十三剑,一天涯目前的能力还只能衍生出九剑,但这九剑绝对是“天罡十八式”的剑中之剑。
气势如虹,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一招杀出,剑影纷乱,悉数向老者杀去,老似乎也感受到这一式来得凶猛,双肩微微一怔,继而轻轻一笑,好似大有赞赏之意,继而也生气斗志,但此时他的双手却停了,猛的压住琴弦,在这危难命悬一线的时刻,他竟然停了,他想干什么?天涯也被他弄迷惑了,但此时他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剑招全力杀去。
老者停了,他这一停,本来喧闹的树林一下子安静下来,反倒显得有些突兀,灰猿儿和白条儿斗得兴趣正浓,突然间对方止住攻势,弄得它两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僵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但它们好像也知道老者这一招暗藏玄机,自然不敢放松警惕,个个都是一幅蓄势待发攻防皆宜的姿势,等待这老者的下文,同时看着天涯的一击径直杀去,不知老者如何应对。
眼看天涯的剑已经逼近,老者还没有任何动作,三十步之遥,二十步,十步,一步,近在眼前,就在这一霎那,却见老者起身飘动起来,天涯长剑直驱,但与他的距离仍有一步之遥,始终不变的一步之遥,只要越过这一步,他的剑就可以刺入他的身体,但天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难道这就是不能雷池一跃,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是伸手想极力抓住一样东西,但是使劲全力却也抓不到到感觉。
纵然“牛斗”有二十剑,而且二十剑之后还有九剑的变化,但是天涯就是差这么一步之遥的距离而不能发挥到极致,但是老者也没有发挥到极致,他的下文接踵而至,这时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顿时惊得天涯一个激灵,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疯疯癫癫的风帝,但此时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灵性,浑然不像一个痴疯老者,而像一个从骨子里透出斗志的斗者,看的天涯不禁心经。
但令他更为心惊的是风帝已经出手,什么叫厚积薄发,什么叫大音若希,什么叫一招中的,在他出手后的一刹那,这一切天涯都已经知道,只见他只是轻轻地在琴弦上一点,只听好如风铃一样的一声,就那么一个音律,一分不清是宫是商是角是徵还是羽,抑或是它们的变调,总之就是那么一声鸣,好如蜻蜓点水,但就是这轻轻的一点,周围的空气好似被水面一样被点的混乱,乱的不可收拾,乱的震人心魄。
天涯只觉得被他这么轻轻一点,顿时他的二十九剑外加九剑变化变作泡影,不堪一击,同时他好像陷入另一场春华之梦,那里鸣桡轧轧,溪流溶溶,声声如同玲珑叮咚,废苑门前的字匾残损不全,歪挂的一边上面有一个“吴”字,废苑东面尘烟乱斗中透露着些许绿意,废苑中有一汪池水,水清木华,池中朵朵莲花娇媚而生,好像在看她照在水面上的影子,走进废苑,正堂上有一面破镜,破镜难圆,它曾经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会破?它有一段怎样的过去?天涯看上去,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愁意,愁意渐浓,弄得像是化不开的红,废绿平烟吴苑东。水清莲媚两相向,镜里见愁愁更红。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这样的画面?天涯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看得如幻如梦,心情也随着看到的意象忽喜忽悲,弄得自己心力憔悴,快要撑不下去,甚至到了浑浑噩噩的境地,突然他心神一惊,在转出来,又看看到池中的荷花,此时微风吹来,荷心有露似骊珠,随着荷叶的摇动而滚来滚去,不是真圆亦摇荡,但露珠始终没有移除荷叶的范围。
天涯看得心驰,转而念道,着露珠好比尘世中的诸多事故,是大是小,或喜或悲,中会有些许在心头盈盈滚动,而这荷叶就好比自己的心境,只有荷叶摇动带动露珠滚动,而不是因露珠的滚动带动荷叶,正如心境不受尘事左右一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荷叶相对露珠而言是那样的坦荡无垠,心境也一样不能被尘事装满才可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想通这些,天涯突然觉得心里明白了许多,胸口一团闷了好久的气也吐将出来,一阵风过,天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再看自己还站在树上,灰猿儿在他的左边,白条尔儿在下面,怎么了?难道刚才诸多场景都是梦幻,原来他们以进树林就落入琴音营造的情境中,随着他自己心境的变化而演化出适才的一番打斗,再看灰猿儿和白条儿还是一幅不以为然的神态,或许正是因为它们思虑简单,才不会受到琴音的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