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谁待我倾尽天下  第五十四章:十里瘦影一斛愁 五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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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血在十一少那?言水宫诧异。
    竟不在你那?末雪空狐疑。
    活血?慕奈兰?凤倾泠不明不白。
    言水宫立刻俯身末雪空耳旁低语,得到允许后对凤倾泠道:“十一少不知何时归来,眼下事情紧迫,不知凤姑娘可否赠些活血?”
    凤倾泠瞅了眼床上挂着淡淡浅笑的人,一口回绝了言水宫,“我不知活血是何物,也不知他放在哪。”扶挽音既然知道慕奈兰有活血,若要早就拿了,她不相信此人会如此客气等慕奈兰回来再去索要。
    那么他不拿,必有原因。
    言水宫还要再行争取,末雪空示意他作罢,隐觉影碎诗今天的突然现身将可能影响计划,三人坐等扶挽音开口,扶挽音不疾不徐闭着眼,今日之前,他尚能掌握影碎诗要走的每一步,但今日影碎诗的眼神令他想起了当时在乱花山庄慕奈兰挑衅影碎诗的那一幕,虽然幽冥界与妖界的一战在意料之中,但他仍惊讶于影碎诗的速度,妖界羽翼已丰,因长劫绝不会去犯乱花山庄,甚至暂时不会有动魔界的念头,那么首当其冲的只能是令影碎诗恨之入骨的慕奈兰,仅是今日他高调现身幽冥界欲杀凤倾泠就足以证明他的决心,这几日幽冥界必有大难,最惊险的是,慕奈兰归期不明。
    白纱重重起落,凤隐殿空寂无声,扶挽音终于睁开眼,他的声音很轻软,有气无力,丢进凤倾泠与言水宫耳里却如惊雷。
    “明日对外宣布婚礼,后天举行大婚,由魔界圣君亲自主持。”
    一句话出口三人皆惊,末雪空惊的是计划的速度,言水宫惊的是这是否在梦里,凤倾泠惊的则是他语气的果决与冷静,她惊讶的看着扶挽音,用尽全部的认真想在他眼里找寻一丝无奈与歉疚,却更加可悲的发现他眼瞳倒映出的只有她的不甘心。
    “可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心存侥幸自取其辱去期待,凤倾泠垂眸轻笑,笑自己愚蠢。
    她神情悲凉,言水宫心里很不好受,逼自己不去看她,道:“幽冥界与魔界纵无深仇大恨,但数千年不曾交好,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婚礼藏着猫腻,妖皇又岂会轻信?”
    “若在下未记错,这个问题在下已回答过言水宫主,相信大师兄也曾与言水宫主解释过,这场婚礼,无关你们任何人,言水宫主只需配合,其余不必多问。”扶挽音眼睛都没睁开,沐浴过后青丝尽散,这么半遮住玉容竟有几丝邪魅,言水宫当即闭口不再问,不知是否因为扶挽音这一身紫色华服透出的妖异之息,元气尚未复原的他像是被慕奈兰附了身,声音飘忽如雾,露在紫袖外的手臂白如圣莲,诡异的是,他把这一身紫服穿出了两种人格结合的感觉,委实令人费解,妖媚如艳鬼,高贵似神祇,是慕奈兰,也是他自己。
    “后天大婚,你是否已有把握?”末雪空丝毫没有要解答言水宫疑惑的意思,事关长劫,他怎会与外人轻易透漏。
    扶挽音慢慢起身下了床,他推开凤隐殿窗口,殿外桃香迫不及待拥进,飘进他衣领内,藏进他的发间,只见他侧颜温和细腻,蓝玲珑之光与身上的奢华紫服交织出妖冶绝艳的圣洁,远远看去眉目仿若一副朦胧的画。
    “幽冥半隐出嫁,魔界玄子娶妻,三界六道无人不关注,想来极快就能传入南墓皇朝。”扶挽音看向末雪空,末雪空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什么,两人眼神相互传达不为人知的秘密,当中古怪凤倾泠纵然不知,也已留了神,不得不怀疑这场婚礼恐与长劫息息相关。
    碍于末雪空在场,言水宫再多的疑惑也憋在了肚子里,临走前两人把扶挽音深深的凝视了好一会,似是有话要说,无奈凤倾泠颇不识趣坐着不走,两人只好各自作罢。
    命朱砂隐带末雪空去清风殿带走清风错,凤倾泠倒了杯茶,对扶挽音做了个请的姿势,十分耐心等他喝了口茶才说话:“我有几件事要问你,暮梓枫既然是掌管三界六道外的神女,为何妖皇还能号令那些力量?”
    扶挽音双手靠在桌沿上,轻轻吐了口气,不紧不慢说:“神女是那个世界的掌管者,没有她的允许,那些生灵都不敢贸然出来,但她并没有长期生活在那,偌大世界自然需要有人统领,故而那边由一名与神女相较之人掌管。”
    没有暮梓枫的允许那些生灵不敢出来,只是不敢,而非不能,想来扶挽音所说的关键就在那位能与暮梓枫相较的掌管者身上,影碎诗倒是好本事,凤倾泠很快扯开话题,神色也严肃了不少,隐隐透着丝丝警告之意:“我不问你婚礼的真正目的,也绝不会干涉其中,但我要提醒你,言水宫之所以心甘情愿被你利用是因为末雪空的指令也是因为凤想兮三个字,你要如何利用他已达目的我无权过问,但我要你最终……适可而止。”
    她的警觉性很高,恐怕是知道言水宫手里有长劫的那时起就已心存怀疑,只是无从得知长劫的秘密罢了,扶挽音微微一笑,并不表态,凤倾泠点到即止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语气自然缓和了不少,“慕走了很多天,你有办法知道他在哪?”
    “凤姑娘要去寻十一少?”扶挽音笑意吟吟,起身出了殿站在桃花树下,紫色华服随之长长拖地,他抬手笑看袖边压了金线的袖样,似想起了数日不见的那个人,“在下所赠的仙木只能助十一少避开一些赃物,并不能联系到他。”
    也许是他身着慕奈兰衣服的缘故,凤倾泠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不留意险些走近,忙隔着五六步距离站定,揉了揉疲惫的眼角,避开赃物?难道慕奈兰真的在地狱?那为何找不到?
    凤隐殿外没有掌灯,桃花林深墨一片,但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也逃不过扶挽音额前的蓝玲珑,“凤姑娘可是思念十一少了?”
    他冷不防开口,语气轻描淡写无比随意,凤倾泠蓦地一愣,借着蓝玲珑之光清晰触碰到了他的神色,还是那般风轻云淡,仿佛万物皆与其无关。
    心顿时有莫名疼楚,似是提醒着她过往与未来的一切,凤倾泠退后了一步,真诚的笑了,“是,我很想念他,很想看见他。”
    黑暗遮住两人之间所有景色,彼此的神情却在蓝玲珑的照耀下无处逃避,他们面对而立,相视无言。
    他蕴着朦胧的苍白容颜于她而言万里不及。
    她如琉璃落雪之华于他早已似流光飞去。
    扶挽音放开捻在手心的桃枝,紫服迎风而起,与她擦身而过时,他道:“地狱十八层布有幻术,若凤姑娘短时之内无法攻破,恐难见真实面目,改日再与凤姑娘道谢,明日在下派人来接千叶,告辞。”
    在黑夜里惹乱了一株株桃花后,他的脚步声静的几乎令凤倾泠听不到,只知道他走了,在身后越来越远。
    曼珠沙华开遍的妖冶魅惑之地,怎留的住九重天宫的上仙?
    不该,也不会。
    扶挽音连夜回了玉茫山,途中却并不赶,自他踏出幽冥结界那一刻,十多名等候已久的暗士立即现身,将紫京的情况详细汇报,并捎来一封董格的亲笔信。
    如今改头换面的勒王深得皇帝的信任,不仅在皇宫有单独的居所,更特许自由出入任何地方,皇帝时常带其参于与朝廷大臣的政事讨论,对其似乎并无戒心,且据消息,皇帝将派人远赴沧临为其建筑豪华府邸与占星台,命其任大祭司一职,赴沧临为紫京江山观前景。
    “沧临……”残音楼内,摇曳不停的烛火映亮扶挽音苍白的容颜,眉宇间似有一丝苍凉,暗士见此主动讲解道:“二十年前沧临是一个并不大的国家,如今已……”
    扶挽音把手一抬示意不必多说,拆开信,他道:“勒王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王爷曾派人调查董格的来历和他潜伏暗处的党羽,另外都在暗中查访二十年前沧临覆国的案件,所收甚微。”
    时隔二十年,留下的痕迹和证据都已被时间冲去,当年之人也都已深埋黄土,如今各国繁盛,国泰民安,若非如今还存在沧临这个地方,有谁会记得二十年前曾有沧临国?想要挖掘二十年前的旧痕迹谈何容易?
    勒王在皇宫找不到关于二十年前的案件本在他意料之中,能想到远赴沧临这一点倒不辜负他的一番期望,扶挽音道:“王爷动身那一日派几名暗士跟随,便说是我不能亲去送别,特派几人护他周全。”勒王凡夫俗子,很多事力所不能及。
    “属下遵命。”暗士颔首恭敬,扶挽音双手靠在玉桌上偏头撑着,闭上双目休息了会方道:“江湖人安排何处?”
    “已尊少主吩咐带到故城城主府邸秘密安置结界之中,他们听闻皇帝后来连夜包围紫京城并围剿整个江湖后,便千恩万谢让属下代为感谢少主一番心意。”
    扶挽音抬手示意他退下,手腕一动,指尖的信散作了烟,董格信中提及当年董皇后与清王的爱恨纠葛,以及旧党全部所在,以此表明衷心,尽管这些他早已一清二楚。
    信中内容除了这些,董格还请他在皇上调查自己身世一事上帮个忙,也好令青王与左相对他消除戒心,渡过这关杀身之祸,除此之外,连半个秋如黛的字眼都不敢提,董格怎会不清楚,秋如黛的死活取决于他的忠诚程度。
    夜半丑时,扶挽音挑灯翻阅书册,烛光下玉容温润细腻,眉宇间俊朗之息缱绻,就这么坐了一个多时辰,额前已碎汗密布,他兀自专心,静夜的乱花山庄没有一丝动向,连风声都稀少,远远望去,只有残音楼烛火阑珊,如画人安静的令人不忍打扰。
    “无间之地,存上古神魔兽……”扶挽音微蹙双眉,终于放下握了一个多时辰的书册,刚想起身不料先呕了一口血,许久未动的身子才轻轻挪一下便传来刺骨之痛,他无奈缓了缓,蚀骨冰留在体内的伤恐怕这辈子都将影响自己,被凤倾泠强行取出的那一颗,此生无法复原。
    他收了书册独自缓缓走上楼顶,于玉栏前负手而立,耸入云颠的残音楼可观整座乱花山庄与玉茫山的景色,天如泼墨,几点疏星,一轮弯月,偶过轻风,他目眺远方,双眸仿佛穿透了这一夜幽暗,风时不时扬起青丝发以及这一身紫色华服,额前蓝玲珑遨游夜空,清湛千缕,如他心下思绪,悠悠扬扬穿梭,没有任何目的地。
    一夜残音楼顶站了两个时辰,天朦朦胧胧微亮,乱花弟子们也已晨起练功,西流宫一大早便离开乱花山庄回了魔界,想来是操办婚事,而末雪空一打开清风楼门就见自家那谪仙师弟静悄悄笑吟吟站着,当即吓了一大跳。
    扶挽音冲他微笑颔首,“抱歉,吓住你了。”
    跟着后面出来的言水宫看了他一眼便走了,扶挽音望着末雪空满目笑意,看来魔界玄子收获不小,能够贴身跟随,可见辛苦没有白费。
    “一会我把她带回残音楼。”进入清风楼,扶挽音先去看了看昏睡的清风错。
    他没有多说,末雪空也没反对,如今自己已回了魔界,清风错现在这个情况需要人就近照顾,他道:“凤倾泠是如何取出蚀骨冰的?看样子似与仙魂有交情。”
    扶挽音择了张椅子坐下,稍稍顺了顺气,一字一句慢慢说:“这中间的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与仙魂也许并无交情,蚀骨冰由仙骨所制,那么仙骨自然是从堕仙之魂身上取下,他们为寻回仙骨,凤姑娘为取出仙骨,双方各有利益,何须交情。”
    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那些仙魂凤倾泠从何寻来?又为何要花如此心力?看着端坐椅上喝茶之人,末雪空适时沉默,这人与幽冥界的关系千丝万缕,除了当事人谁也解释不清,最主要是与己无关,他在意的只是乱花山庄现在的状况和这场婚礼背后的意义,昨晚凤倾泠在,有些话他不便多说,现在并无外人,自然详细询问:“你如何确定影碎诗会现身婚礼?他来了之后你又预备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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