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只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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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默默,只有极轻微的咀嚼和一记记响亮的啜饮。
君仰天也很苦恼,他实在不想这样牛饮吞咽,但是,在对座人数个白眼后,他也没能在屋里找出一双筷子或是任何作以替代的可以让他的吃相变得优雅一点的餐具,最后,只好果断放弃,就盆而食。而那粥又实在太稠,只好啜吸着才吃的到。
半碗粥下肚,哦,半盆,只觉得两片唇都被牵扯的酸了,他何曾这么费劲地自找麻烦过。
垂露看他吃相,只觉得可笑,指使他用盆,本是有意辱他,却不想他倒是无视门第身份,全把你家当我家的“大自在”。
“吃得挺香,不怕有毒?”
“你怎么可能便宜我,死在你的卧房?”
君仰天话一出口,自己也是一惊,他怎么会不加思索地应了这一句,似乎是夜夜温习他们间的铭心恨意般,随口便把对方讳莫如深的刻毒轻易点破。
确实,他太明白她了,连死,他也不能沾她的边儿!
也好,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今时不同往日,那样的大仇,她怎么可能轻易放下,他又有什么好窃喜的呢,即便是孤云一朵,无所归依,恐怕也不会让自己化出一滴雨来融进他浩瀚空渺的大洋。
他深吸一口气,一点一滴收起一腔的悦然心意,感受到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一寸寸蚕食肺脉,香意清浅,只是记忆太浓,回流入心,一阵酥酸胀痛。
垂露看着一时失神的他,竟抿唇一笑道:“是,我怎么会毒死你?我天天都想着该让你怎么死、才、更、好?”
君仰天很努力地想亲眼看着她美丽的唇一遍遍吐出残忍的话语,毕竟是自己该受的,很想回应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毕竟是自己该还的。只是即便刚硬如他也觉得肺中几乎要岔了气了,只得闭眼低头深深换了口气。
紧闭着眼,他沉声道:“萧垂露,我多希望在此之前我们从未相识!”
微眯着眼,她冷声答:“君仰天,我多希望在此之后我们再不相识!”
言语真是残忍的妙物,只须一句话,便如冰钉入骨,浑身凉透。
言语又是世上最无用的废柴,哪怕此刻燃尽天下所有的温言软语,怕也暖不回一分冷却的心。
“垂露,如果……”话才出口,便被她打断。
“陛下贵为天子,难道不知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如此?”
她语气强硬酷厉,君仰天轻叹一口气,终于问道:“也罢,如此,这三年,你过得,可好?”
倒并不害怕她心中嘲讽自己怎么问得出口,也不怕她不予理会,因为他知道,但凡给她对自己残忍的机会,她都会欣然接受,极尽挖苦之能事。
“山峰云岳,作我游憩之屋;飞湍流泉,作我盛水之器;初日之光,以为羽翼;落日之霞,以裁我衣。陛下所赐,怎能不好?”垂露直视着他,笑得一丝不苟,只是那脸上真让人品不出一丝半丝的好来。
“听起来……真好……”半晌,他才提足力气应出一声,只是,字字艰难。
两人一番灵肉分离的话到了这里,再说不下去。君仰天沉默着站起,转身穿过了门帘,没有半分停滞。到了门边,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深望了一眼那行素墨。
垂露,我真想知道,一颗死了的心,还如何与你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