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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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没有日夜,没有阴晴,没有安静与吵闹,有的,也尽是他。
3月1日,一个月的开头,也是一段婚姻的起点。
新娘披着白色头纱,甜蜜而幸福的笑容挂在她姣好的脸上。
这一天,没有人,会比她更美。
只是,这一天,也没有,会比我更绝望。
从算不上天堂的平地堕落于地狱的感觉,原来落差可以如此之大,方法可以如此之简单。
就好像,仅仅失去了他,却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失色的天空,倒塌的建筑,崩裂的地面,无论动用再多的财力无力,又该从何修补起?
在众多的亲友面前,在上帝面前,宣告着他们的爱情花开结果,宣告着我的爱情枯萎死去。
“我愿意。”多简单的三个字,多明了简洁的语句,却在我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复述着。。。
我知道,就从爱上他的时候,就该忘记他,可我做不到,我在放纵着自己的心意,而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深陷于漩涡之中,不能自救,也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现在的我,是否该闭上双眼,等待着回到上帝的身旁呢。
但,我真的可以回到上帝的身旁么?而我更多的觉得,自己已经堕入地狱,永不超生。
“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林伶。”他向我伸出右手。
我凝视着那只手,那只安抚着我长大的手。
尽管因岁月的磨损而变得粗糙,但却依旧温暖,依旧舒适,依旧值得我怀念。
我也缓缓的伸出我的右手放着他的手心上。
我可以当作这是我的婚礼吗?我可以当作这是他亲友和上帝面前准备为我带上那只捆绑终生的神圣戒指么?然而,那个戒指却因为天使的粗心大意而错落于某个不知的黑暗角落。
任我怎么找寻,却没有丝毫头绪。。。
“不客气。”相处24年的人,竟然可以这么容易的变得冷淡而陌生。
对于我的态度,他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了笑,仿佛是故意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你今天不舒服?”他抬起空余的左手,慢慢的覆上我的额头。
然而在他抬起手的一瞬间,一道尖锐的光芒刺伤了我的眼睛,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灼热,仿佛在抬头直视太阳。
无名指的那一圈光环,我多么想出手去触摸,却有害怕被它而灼伤。
“额头有点凉呢,不舒服的话,你先回家歇着吧。”依然温柔的声线,鲜明深刻的应在我的脑海中,刺激着我,魅惑着我。
我不说话。
也无话可说,但我觉得,离开,也许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自认我无法伟大到看着爱人与其他人在我面前情热缠绵。
我轻轻抽回放在他手心的右手,勉强的微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离开这仿佛是进行着屠杀的刑场一般的婚礼现场。
然而,在这场婚礼中确实有那么一个人死去了,那就是,林伶,在他24岁的3月1日。
从婚礼现场离开后,我并没有回家。
我无法面对那个我最爱却又最恨的人和那个无辜而幸福的女人。
游荡在这个城市的街头,从白昼到黑夜,从喧闹到静谧。
小时候,我曾经认为,林俐是我的哥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因为,我可以每天都见到他,触碰他。
比任何人都要与他亲密,比任何人都要让他关注,比任何人都要得到多他的爱。
林伶,这个名字,他说和他的名字,意义完全一样,聪明伶俐。
因此,之他说这句话起,我多么深爱,珍惜着我的名字。
因为,至少,我用有着与他相同的东西。
然而,他却不懂得我的心意,对他24年的爱慕,他竟无任何感觉。
也许,对于他来说,我仅仅是他的弟弟,他的亲人。
而走在错路的人,只有我,看错了指示牌,误入了相反方向的单行道,然而却无人提醒,无人察觉,就连我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对的。直至见到了与我走着相反方向的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因此,遇着了错误的人,付出了错误的情感。
酒吧的霓虹灯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伴和这零碎的万家灯火和两旁昏暗的路灯,照亮了这个原应漆黑一片的晚上。
但,我的世界,失去了颜色的天空,似乎透明,似乎灰。
究竟谁才能重新为我涂抹上久违的蔚蓝色?也许,不会再有。
我推开酒吧的大门,走了进去。
比起黑夜,屋内似乎显得更加昏暗。
五颜六色的灯光却照不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混浊的空气显然包含着不同人的气息与烟草味。
吧台的服务生边为一个年轻的女人调配这酒边向其搭话,而女人则满脸默然的抽着她指间那支细长的薄荷女烟。
虽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但却似乎闻到了从她薄唇中轻呼出的薄荷香气。
我选了一个比较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
我不想喝酒,也不想痛哭一场。
这该多无谓,多可怜。
刺耳恬噪的音乐,充斥着我的外耳道,刺激着我的鼓膜。
刺疼着我的耳朵,全身的肌肤甚至头皮也逐渐的麻痹起来。
也许是适应了,也许是融入了这个复杂的空间里,我开始失去了感觉,连大脑也开始变得空白。
我享受着这种感觉。
不是痛哭,也不算幸福,只是短暂的止痛,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永久的。
“怎么,不喝酒也不抽烟?”一把陌生的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我转过脸看了看他的脸。
然而,他的脸恰好背着光,我看不清楚,但他是个比我高很多的男人。
“心情不好?还是没有钱?”他又开口问道。
“都有。”我淡淡的应了一句。
他冷笑了一深,便再开口问道:“多少钱一晚。”
我再次转过脸,望着他的脸,尽管看不清楚。
“买性?”我直接的问道。
虽然对于酒吧的这种传闻,无论是在新闻还是在朋友口中,甚至他偶尔也会提到,但我从不知道,原来需要,竟可以这么直接这么简单。
“那么爱呢?”
“你给我爱?”
“我向你买爱。”
“没有得卖,我的爱,今天刚死了。。。”
“不能让它复燃么?”
“做不到。”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起身,走开了。
我顺着灯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充满着阴暗的色彩,但他宽实的背却让人不禁感到可靠。
“第一次见面,也该是最后一次了。”
我也起身站起,离开了酒吧,顺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他们,应该趁着这个能将一切掩埋遮盖的无星的夜尽情的缠绵、索取着吧。
她应他的爱抚而吐露出甜腻的呼吸声,而他也应在她的身体伸出释放出积累已久了爱与情欲,更进一步的展露着自己对对方的爱与渴望。
然而,当我回到家,按下电灯开关的那一刻,原来我错了。
只见他躺在沙发上,头偏向一侧,睡着了。
我走向他,慢慢蹲下,手指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脸,细细的抚摸着。
如从前一样纯真而深沉的睡脸,曾以为这张睡脸,永远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然而,今日他已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已经不仅仅属于自己了。
尽管如此,我仍是想静看着他,仿佛是在欣赏着一件巧夺天工艺术品,就算,他已经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也许,爱也如梦,醒来后,便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唯一证明爱过的,就只剩下那依旧隐隐作痛的心脏。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新婚之夜你扔嫂子自己在房间阿。”我轻推了下他的肩。
嫂子,我多么不情愿提起的两个字,然而却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可怜而幸福的女人,我不该去恨她,我明白,只是,我无法原谅,她就这么简单的,夺去了我爱恋了24年的男人。
他似乎醒了,缓缓的睁开双眼,而我的梦,也醒了。
“我在等你阿,我让她先睡了。”他从沙发上坐起,并用双手揉了揉仍未忪醒的双眼。
等我,在他说出那两个字时,我心中建立起的城墙一霎那倒塌了,我的心,该如何重建?为何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占领了它,并且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了它。
“我去洗澡了,你以后别等我了。”我转身,不想再看着他的脸,我不忍心在他面前让情绪崩溃,最后,我也不忍心让自己变得可怜,让他感到罪过。
“可是你这么晚不回来,又没打电话回家,我会担心的。”他从沙发上站起。
我多么想捂住耳朵,不想去听他那些关切的话,如刀子一般的切割着我的心。
“够了,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对待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然而我真正想说的,只是那句,你这样,我会更加无法摆脱对你的爱。
“小伶,你今天怎么了?”对于我的反应,他似乎感到有点诧异。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直径往浴室走去了。
他的关心、疼爱,在一点一点的撕割着我,刺痛着我,让我回忆起今天的残忍画面。
他轻拉起她的手,为她带上那颗闪烁着足以刺伤我眼睛的银色戒指,并用比往常幸福百倍的语调说着“我愿意”三个字。
三个字,绝我24年以来的爱。
卑微而脆弱的爱情,破碎后洒落的碎片,竟能将我扎得千疮百孔,而在破碎的同时,那响声虽说不上震耳欲聋,却也足够让我大脑一边残忍的空白。
明天,他总喜欢跟我说什么,一切,什么的,明天都会好起来,伤痛随今天而成为过去,明天将是新生。
但我并不对自己的治愈能力有这样大的信心,我仍未,至少,我要花足24年去遗忘。
当我从浴室出来后,他也已经消失在了大厅,这样,就对了。
绝情,他不绝情,就是因为他的温柔,才会是我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