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警局的门口，一眼望去皆是车水马龙，行人神色匆匆，车辆疾驰而去，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有着明确的目的地，而又有多少人心中带着迷惘找不到目的地，只是信步而走呢？
    方凌川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没有头绪，什么叫做没有方向，什么叫做手足无措，原本好用的大脑不知为何混沌一片，就好像特地与它的主人作对似的，令人不安。
    他不会否认自己对于“到底要去哪里才能够找到齐可风的尸体”这一命题感到束手无策，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思维范畴，诈尸，好吧，他是死都不会承认有这种灵异的事情发生的……只是承认不承认都对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不对，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方凌川发现自己依然在“诈尸”这个字眼上钻牛角尖，皱了皱眉，随后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刺痛感和口腔中弥散的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些，至少不会再思绪混乱到找错重点。
    面对着茫茫人海，想要寻找丢失的尸体看起来是很难，但仔细一想也是有迹可循的——首先，尸体为什么会失踪，假定尸体的失踪与整个案/件相关联，那么偷走尸体的就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死者真正死/因的人，也就有很大概率是凶手。既然是凶手，那么要找到尸体就应该按照凶手的思维来进行模拟思考，想要尸体无法被解剖验证出死因，那么就要毁尸灭迹，如此一来……
    不对！
    方凌川攥紧了自己的手，就连指甲嵌入了皮肉中都浑然不觉。
    这个思考方式是有漏洞的，第一如果尸体的失踪跟整个案/件不相关，那这个推断的基本支撑就垮塌了，也根本不用在讨论其合理与否……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理论建立在尸体是被盗走的基础上，因此不能解释艾方非所说的“尸体自行离开”的现象……
    深呼吸一口气，方凌川深深地看了繁忙的街道一眼，一转身走回了警局。
    “小李。”
    “是，方队。”
    “你带几个人把警局上上下下仔细找一遍，如果没有发现，就去警局周围找。”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要是下午两点还没发现，而我这边也没消息的话，那就跟上头联系一下，我们发布悬赏。”
    “方……方队，那个，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齐可风的尸体。”方凌川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接着又转身大步离开，没有给其他人任何搭话的机会。
    站在原地的小警员只觉得方才那一瞬间寒凉彻骨，方队的那个眼神，完全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不像是人类的眼神。
    “嘿，兄台切莫在意，凌川兄不过是有事情想不通罢了，并无针对兄台的意思，小生可以保证哟~”艾方非不知何时走到了那个小警员的身边，十分自来熟地把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笑道，好心想要安慰安慰对方。
    谁知那个小警员一看到搭着他肩膀的人是艾法/医，那脸色瞬间就绿了，连话都没来得及回就慌不择路地走了。
    留下艾方非一个人疑惑地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难道小生长得就这么吓人么？”
    他不知道的是，在警局那些新人的心目中，整个警局里有两个人是最好不要接触的，一个是方凌川而另一个就是他艾方非，而在他们心目中后者的恐怖程度更甚于前者。
    至于为什么？你改天有空去技术科看看他是怎么工作怎么休息的，你也会有同感的——相比之下，方凌川除了气场强大之外，至少还是一个正常人。
    ——
    ——
    大步走出警局的门口，方凌川再次站在了方才所在的地方，看着同样的车水马龙，可心里却有了新的盘算。
    这一次遇上的事件与之前的都不同，似乎单纯地利用理性思维只会循环往复地在死胡同里兜圈子。虽然对于他而言，将一切用理性思维理性分析是一项重要的原则，然而在他的宗旨中有一样东西是远远凌驾于任何原则甚至是理性思维之上的，那就是真相，他希望看到所有事情的真相而不是被蒙蔽。因此，既然平常的思维已经无用了，那倒不如彻底舍去惯常思维，试着倚靠自己的非理性思维，即直觉以及与直觉相关的微感官，看看是否能够通过小概率的赌博缩短自己与真相之间的距离。
    如此想着，方凌川也顾不得多走两步回去开自己的车，而是立即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他抿了抿有些许凉意的唇，干脆利落地报出一个地点：“东大。”
    没错，就是东大，案/件的开始之处，案/件的线索之地，也是那个邱若明所在的地方。
    他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要想起邱若明这个人，更准确地说他就连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去东大也不清楚，舍弃了理性思维之后，他便不愿意再去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不会说什么冥冥之中，一切都是直觉，一切都是隐藏在平静中的细小线索所串联得出的结论，与天命无关。
    此时的方凌川依然没有意识到，虽然他依旧固执地坚持自己无/神/论的原则，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个只属于冥冥中的怪圈，无论他如何诡辩，都已经无法解释自己的沦陷。
    红色的出租车一路绝尘，驶向东大的同时，也驶向了无解的未知。
    ——
    ——
    与此同时，刚刚逃离薛绛颜“魔爪”的邱若明，正“悠闲”地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当然，这仅仅只是表面悠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