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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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沉入西方的小山,伴随着一缕冷风,夜晚拉开了华丽的帷幕。
路易的城堡比起其他贵族的别墅要豪华得多,这不是殿下要求建的,而是在伯瑞斯接受路易城之前便由人民和奴隶们做好了。之后一直住在里面的路易的上任主人。从伯瑞斯接手到现在,城堡内的东西没有新添过多少,但是依旧是奢侈腐败的装潢充斥整个空间。
新月环视着这个偌大的浴池,由于水汽氤氲,冉冉腾起,遮住了视野,不过大致看上去,足足比一个平民住的房子大出一倍有余。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红色的花瓣,而另一边还能听见水不断涌入浴池的声音。
女仆上前,打算服侍她入浴,新月不似那些王公贵族,被人服侍倒令她不习惯,她笑着尴尬地回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而这个侍女不仅没有让步的意思,反倒用强硬的语气道:“小姐您是殿下的客人,客随主便,既然来到这里,还请您按照殿下的意思来,希望您能给面子。”她虽然用了敬语,但是句句咄咄逼人,根本不是在同人商量的口气。
新月不是不愿意让她服侍,尽管她为了以防万一,在身上也涂抹了脏泥水,但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的奴隶,让人看了不免会引起怀疑。可又看看这个盛气凌人的侍女,没有丝毫女仆该有的感觉,看样子就算自己再次拒绝,她也会强行要求。新月惋叹,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逍遥不得,她盘算着自己不是奴隶的事迟早要被伯瑞斯知道,现在再遮掩已经没什么意义,只要自己的身份他不知道就万幸了。
见新月妥协了,女仆走到她身边,为她解开宽松脏兮兮的衣服。衣物款款落地,趁着水汽,她很快走入水中,尽量不想让女仆看见自己没有伤的身体。
女仆自是一言不发拿起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用于熏体的香料。她轻轻打开瓶塞,将微粉色的液体倒入池内,好闻淡雅的香氛顿时弥漫了这个房间,新月闻着这奇妙的味道,只觉得突然放松了很多,没有先前的紧张不适。
“那就请小姐先自便,我去为您拿干净的衣物。”女仆对她行了个礼,说罢就转身离开。
直到听见浴室的门关上的声音后,新月才不得松了口气。灵动的黑眸闪过复杂的思绪,不论伯瑞斯知道她多少事,眼下得先弄清楚他的意图才行。
其实经过今天这些事,她不由得也是佩服这位被人尊敬的狄龙二王子,别人从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他敢做,而且行事时都为人民着想,不论他是真的体恤平民和奴隶的辛苦,还是故意去赢得人们的信任,他已经赢过其他人了,因为他得到了民心。但对新月而言,如果是后者就很是不利了,她本就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和如此精明的人打交道,定然是她吃亏,子夜又不在,少了一个能为她出谋划策的人,被骗或者被利用的几率就很高了。总之,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殿下。”
紫发男子正靠在窗梁上,一边品味着美酒,一边享受着夜晚里美丽且神秘的风景。
“怎么样?”他缓缓开口,轻轻摇晃着手上的酒杯。
来着正式方才侍候新月入浴的女仆,她单膝跪地,一手护在胸前,这是臣子效忠主人的姿势。“没有。”
音落,男子嘴角微微向上扬,露出的是邪魅的笑容。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你去礼服和鞋子给她换上。再去给她手上上点药。”说着,指向前方的桌子,一件紫色的高贵的礼服展开平放在了桌上,另外还配有一双同色的舞鞋。
“是。”女仆简单应道。
“另外,晚餐准备好了吗?”还未待对方起身,伯瑞斯又问道。
“准备好了。”
“等他们完事后,就送到那里去,我今天要好好的款待我的客人。”说罢,抿了一小口酒。如宝石般美丽的紫色眸子深不见底,任凭谁也无法看穿他的想法。
“是。”恭敬回答完毕后,女子站起来,有条有理地拿起衣物便离开了。
“小姐。”一阵敲门声后,女仆开门进入了浴室。一缕风拂来。
新月还思索着,若是再没人来,恐怕就要在这个地方睡着了。听到了人声,大脑清醒了很多。
“衣物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如果您泡够了,就出来吧。”女仆说道。
新月如今全身的污泥已经被洗掉了,就这么出来恐怕不妥,她没有回头,道:“你先在外面等会吧,我马上就出来,可以吗?”她的语气很缓和,完全就是商量的态度。
而现在的女仆不似先前那般,反转换成了较为恭敬的语气:“可以的,浴巾放在这了,我在外面等您。”说完,只听见门闭合的声音。
一切平静下来后,新月才从水里站起来,她走到地上,伸手拿起女仆放好的浴巾,快速把身子擦干。
浴巾很长,足以遮住身上大部分的肌肤,这让不安的新月得到了很大的安慰,虽然她自己也明白,这样做不过是自欺欺人,尽管自己对伯瑞斯了解不多,就眼前来看,他绝对是个精明的人,要发现自己的身份,应该不难。
新月轻轻推开门,是一个房间,和浴室差不多大,房间两边摆放着几个偌大的柜子,中间是一个长桌。这可能是整个城堡里最为简单的地方了。值得注意的是,桌上有一件紫色的礼服展开平放在上面。不需要走近仔细看,就这么望一眼,都能觉得这礼服不是一般贵族穿得起的。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不会是给她准备的吧。
果不其然,女仆小心翼翼拿起这件脱俗的礼服,向她徐步走来。
“我来帮您穿吧。”侍女鞠躬道。
“这恐怕不妥吧。”新月笑着摇摇手。
她没有退让,漠无表情:“这是殿下的命令,不是我能决定的。”
新月暗叹一口气,看来在这个地方很难说不了。同时她心里明白,这个女仆,十有八九不是普通人。单看那个气势,便觉得不凡。
无奈之下,新月跟对方讨价还价起来。“好吧,我自己穿可以吗?”她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她表现出来的意思让人看了一目了然。
女仆似乎谅解她,点点头:“那你快点。”说罢便离开了小房间。
另一边,格斯全身上下都绑上看绷带。好在,都巧妙地避免的关节部位,因此不妨碍他行动。想到刚会儿上药的时候,疼得他直叫,就不禁脸红起来,在这两个女仆面前,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现在他觉得身上一阵阵的清凉,似乎有秋天温和的凉风吹在他身上。
换好了衣服后,少年格斯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白衬衣外是绿色的外套,长至大腿,内侧是浅绿色和白色条纹相交的格子。领口处,内侧的格纹翻向外面呈三角形。袖口出也是内侧的格纹,三颗金属质感的纽扣有间距地分布其上。脖子系有漂亮复杂的白色领带。裤子和外套是一体,裤脚处被人翻起至小腿,同样的格纹露在空气中,脚上穿的是浅褐色的长靴。整套衣服和少年的发色眸色浑然一体。被洗干净了的脸蛋虽没有拜托稚嫩之气,但是掩盖不了他本有的俊俏,这让人越发觉得他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他穿上这套衣服时,仿佛自己回到了两年前的日子,那令人怀念且美好的生活。不知不觉中,他对那位伯瑞斯殿下,内心已经埋下了深深地崇拜的情感,他告诉自己,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可以去保护自己的姐姐——雪莉,还有新月。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本以为自己的变化已经够大了,但是在看见新月时,他才明白什么叫叹为观止。
“打扰了。”门外的声音刚落下,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穿着与他人无异的女仆。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姐姐,新月。
她身着深紫色的高贵礼服。脖上系着紫色和黑色蕾丝相间的颈饰,中间镶有黑色的宝石,宝石不大,却巧妙地吸引人们的目光又不觉夸张。胸口是复杂多样的花边,袖子紧贴手臂,到手肘处便呈开口状,多层次的款式如同盛开的花至手腕上方。袖口处有黑色蕾丝花边做陪衬。上半部分紧合腰身,凸现出穿者的纤细美好的身材,裙摆前高后低,分为四层,每一层都比上层要第一点,最后也以黑色蕾丝喜欢边收尾。正面可以看见白皙的小腿,反面裙尾刚好不着地。脚上穿着同为紫色的高跟鞋。黑发上带有发卡,上面是紫色的丝带系成结状顺着侧边垂下,简单却典雅。斜刘海刚刚遮住眉毛。而且她的脸出人意料的精致完美。姣好的身段,白皙晶莹的肌肤,整个人看起来大气高贵,又不会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感,反倒更让人想接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手那道从小臂至手背的刺眼的鞭伤,特别醒目。
格斯处在那里居然看出了神,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人就是和他相处了几天的新月,一开始见她只觉得脏乱,然后就是长得还可以。没想到现在一看,就是两码事。
新月无所谓格斯的眼神,而是看见格斯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惊奇。她走过去托住格斯的脸仔细瞧,一边道:“格斯,没想到你还意外地长了衣服漂亮的脸蛋,怎么之前就没有注意到。”她嘴角含着笑容,还伸手捏了捏。
新月的脸突然凑近过来,把格斯吓了一跳,尔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竟面红耳赤起来,见对方脸红了她也没多大在意。
倒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女仆徐步走了过来道:“小姐,您还是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殿下在等你们。”
这句话提醒了新月,让她想起了来这里的初衷。她见到格斯后极为开心,也没多说先什么,转身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
原来负责为格斯包扎的两位女仆拿起药和绷带,为新月的左手做包扎。因为是新伤,上药的时候更疼,不过新月忍住了,最多只是皱皱眉头。格斯在一旁暗自敬佩着他的姐姐,内心又带有半分愧疚,若不是为了保护他,姐姐又怎么会受伤?于是那小小的决心又坚定了一点。女仆的手法很娴熟,三两下就结束了,新月端起左手,尝试性地动了动手腕,活动很方便。她满意地微笑起来。
“小姐,您好了吗?”女仆不厌其烦地继续催促着。
新月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性格,她慢慢站起来,女仆见她要动身了,自己先走到前面带路。新月牵起格斯的手,对他笑了笑。格斯看着这灿烂的笑容,笑脸不自觉地又红了起来,他只好低下头,一言不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请这边走。”女仆打开房间的门,站在门口对他们两个鞠躬道。
新月定定神,缓缓挪开步子,高跟鞋的在房间里发出一道道沉重的声音。她告诉自己,接下来才是重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