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第2章 重生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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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中央图书馆,莹比却没有看书的打算,而是避开了人来人往的大厅,往图书馆后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群走去。
穿过彩绘的长廊,莹比绕到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前停下,从胸前拿下金蔷薇徽章,放到门上的精巧的锁眼里。锁眼微闪过一丝光,接着门就“啪嗒”一声自动打开,待莹比进屋后,门自动关上。莹比走到屋中央,手中开始捏着诀,随着诀的渐渐成形,他的脚下延伸出一个蓝色的昙花图案,待诀完成,那个图案发出柔和的光辉,笼罩着他,纤细的身影就在这光辉中慢慢淡去。
待光芒散尽,莹比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再不是刚才那个小房间里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得望不到尽头的旋转楼梯。说是楼梯,其实有些牵强,因为只有数不清的台阶,薄薄的一片片光片悬浮在空中,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就这么一级一级地走上去,当然不可能,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恶趣味的掩眼法。貌似是拾级而上,但莹比手中掐诀,向着不断迎来的一个个结界挥去,每穿过一个结界,眼前的景物就变换一遍,最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圆拱状建筑物空旷的内部。
壁上是一层层的房间,一直延伸到建筑物顶部,顶部是一个巨大繁复的日月图腾,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线穿过拼成图腾的水晶,让仰头欣赏的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对这庄严圣洁顶礼膜拜的冲动。而密密的款式千篇一律的房门,使人颇觉置身于蜂巢之中。四周没有可以通上任何一层房间的楼梯,莹比手一挥,整个人便凌空升起,往倒数第二层的其中一个房间飞去。
这间房内的光线分外昏暗,却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那么狭小,甚至可以说是宽敞。最东边的一面墙是一个高大的架子,上面摆着一排排各色试剂和材料。
有点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安放着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辉的巨大玻璃罩,直顶到房顶。
一株巨大茂盛的海带状植物被罩在玻璃罩中,那些蓝光便是这株植物散发出来的。它茎叶蜕化成裙带一般,分不清是叶子还是茎的翠绿色部分是透明的,细细看去,还可以看到水分在导管筛管里流动时夹杂的气泡。
最引人注目是那茎叶上结出的一个硕大饱满的微红花苞,轻轻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怒放成一轮明月。
这便是被称为“月光的碎片”的奇昙——“重生月光”。
传说可以赋予逝者重生的稀世奇珍。
三张宽大的桌子紧挨着架子,其中一张高高地堆满了一摞摞文献资料,还有一些散乱地放着的纸张,甚至还有几张飘到了地上,而实验桌上则堆放着实验仪器,坩埚下燃烧着白中泛紫的火焰。一个蓝色的身影在微黄的灯光下入神地翻阅着资料,连莹比进来了都不知道。
莹比走过去,捡起散落在地上写满记录的纸,一声不响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开始着手自己忙碌枯燥的工作。
发现有黑影在书页上晃了一下,幽茴这才知道有人进来了,随口说了句:“来了?”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有回应,只是一直低着头阅读着厚如板砖的用一种已经绝迹的文字记载的文献。
当他准备去观察重生月光的生长情况时,无意中瞟到莹比嘴角的瘀伤,淡淡地说了句:“去处理一下吧,毕竟顶着这伤到处晃也不好。”
莹比下意识紧了紧唇线,刚好扯到了嘴角被打伤的地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回了一句:“不碍事。”然后继续埋头于手中的工作。
幽茴见他的口风紧得很,深知他的脾性,他这么说就是表明不想谈这个问题,自己也没兴趣继续追问。眼中只有工作的他,是一个与莹比冷淡性格相差无几的工作狂。
往后的日子又回复到白开水一样平淡,每天上课下课做研究,着实无聊得紧。
只是,这貌似与往常一般的日子,眼下又隐隐有点不一样。
终是按捺不住,看向连续六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并且硬要与自己同行的人,冷冷说道:“灼大人近来好闲么?”
正犹自说得兴高采烈的灼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来:“还好还好,父王还没下新的任务,平时事也不多!”
莹比看着灼灿烂的笑脸,觉得那大刺刺的笑容该怎么说……还真刺眼啊……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气氛有点冷了下来。
好一会儿,灼悠悠开口,语气中多了些期许,多了些感叹:“莹比,我多想你不再称我‘大人’……”
莹比是何等七窍玲珑之人,灼才说了前半句,他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平平淡淡地打断他:“莹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界民,礼节,还是遵守的好,灼大人。”左一句“下界民”,右一句“灼大人”,咬得分外清晰,分明的划清界线。
有些理由即使用再多也不需嫌旧。
说完,莹比又与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也不管灼的脸色如何,径直向前走去。
却听得身后脚步声响,灼几步跨上来拦在他面前,眉宇间莫名其妙的透了些怒气,不同以往地坚持着:“莹比,我不需要那些虚礼!下次见面我再也不想听到你叫我什么大人!”
说罢,不等莹比有所表示,便朝着园中另一条长廊离开了。
灼看不到,莹比望着他带着莫名烦躁离去的背影,一向平静无波的紫眸竟露出一丝茫然,但末了,终究头也不回地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份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为何还要对一个称呼,又或者说是自己,如此执着呢?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与莹比分开后,灼越走越觉得心烦意乱,暗暗担心刚才的话是不是太恃势凌人,会不会把莹比的自尊心给刺伤了。可自己就是不甘心被他这么远远地疏离着啊……
安律说的没错,自己的优越感依旧很强,对他人的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犹如高高在上的施舍。
苦笑了一下,正在懊恼着自己把事情搞砸,一个伺候在父王身边的侍者飞快地向他跑来,恭敬有礼地行了个礼:“灼大人,王有事召见。”
听到“灼大人”这三个字,想起某人的冷漠疏离,灼心里不禁又小小地别扭了一下,但脚步却没有慢下,很快就跟随着侍者来到了天域王离滠所居住的安清殿。
进了门,却发现屋内并没有天域王的身影。正好生奇怪,一声嘻笑从旁边的侧阁传来,他望了过去,只见那个金栗色头发的少年缓缓地向他走来,华丽的衣裾随着他的脚步在地上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响声,那鲜艳的颜色将他一张嫩白的脸衬的越发如花般娇嫩。都是生得一张女儿相,如果说莹比是那月中清冷的昙花,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园中怒放的牡丹,艳丽得让人不得不注视他。
可是,这是一朵罂粟般带着剧毒的牡丹,狠毒而美丽。灼在很小的时候就清楚了这点。
他冷冷地开口:“安律,父亲大人呢?”
那少年眨巴着灿金的猫瞳,无视灼的冷淡,笑吟吟地对灼说:“灼哥哥,这么多天没见,你就不能想想我吗?一来到就只找父亲大人,真伤人家的心……”说到最后,嘟着红润的小嘴,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那里还有半分平日在他人面前时高高在上的倨傲姿态?
面对自己弟弟的撒娇,灼根本不为所动,站在原地,一脸平淡:“收起你在父亲大人面前的那一套,这对我没有用的。我去找父亲大人了,要不你带我去,要不我自己找。”
安律一听,原本闪着光芒的灿金眸子黯淡了一下,低着头好像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就知道你嫌弃我。”然后转身,淡淡地说了句:“跟我来吧。”
看着少年那在繁复的衣饰衬托下越发单薄的背影,灼心下涌出一股愧疚。知道自己是伤了他的心了,只是……
微叹了一口气,伸出去准备拉少年的手又放下了,默默地跟着少年向后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