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受不了了……
    看着眼前训导主任一张一合的寡妇嘴，我极力忍住想扇她的冲动，紧闭双眼，告诫自己，这个人不能打……
    “你这是什么态度？”训导主任的声音突然拔尖，“还不耐烦了？给我睁开眼睛！”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睁眼，本想好好跟她说话，可话一到嘴边却变成：“你有完没完？三八！”
    话一出口，我不禁头疼。果然，训导主任原本像绿豆一样的双眼瞬间变成两颗黄豆。
    “你还有理了？”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你说说你这个月……不！就光说这个礼拜！你一共打了多少次架？”
    我不耐的翻了个白眼……
    “光这个礼拜你就打了十五次架！”
    她用食指指着我的鼻尖：“你进入大学两年以来，光在校内，上至研究生的学长，下至大一的新生，全都被你打了个遍。每天来我办公室的人，至少有百分之四十是投诉你的！”
    “嘭！”
    我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太过分了！”
    “哼！”她缓缓落座，“还知道自己过分？”
    “没错！”我愤慨的点头，“他们竟敢打小报告！下次我一定打得他们话都说不出来！”
    “哐当！”
    训导主任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她坐起来，嘴角抽搐着。
    我皱眉：“我有什么错？那些人全都该打！”
    “你！！”她额上青筋凸现，“三天前你打了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太，难道她也该打？”
    “没错！她就是该打！”我瞪眼，“她摔在街上，我好心去扶她，谁知她抓着我不放，说我把她弄伤了，还要我送她去医院，给她医药费，她难道不该打？”
    “废话！！！”训导主任咆哮起来，“人家老太太心脏病犯了，吃了药刚坐在路边，你就把她猛地提起来，还害她的头撞到屋檐，人家当然要你陪医药费！”
    “那也不能怪我，谁叫她好端端坐在路边。”我据理力争。
    “这件事我们先不谈！”训导主任按着跳动的青筋，“你说说前天为什么把对面高中的一男一女给打伤了？”
    “中学生守则上明明写着未成年人不可以谈恋爱，可这两个狗男女竟然私相授受，难道不该打吗？”
    “……这件事我们也不说，你今天早上为什么把一个人从河里救出来之后又打了他一顿？”
    “那个人！”我猛的站起来，“我见他不会游泳掉在河里，就把他救上岸，可一到岸边，我看到有块牌子上面写着‘此地禁止游泳’，你想想，明明上面写着不可以游泳他还游，那不是找死吗？救他这种人简直是脏了我的手，所以我打了他一顿，顺便告诉他做人的道理！”
    “……”
    训导主任沉默了半响，哆哆嗦嗦的伸出左手，指着门边。
    “出去……”
    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刚打开门，又听到她说：“……如果你再打一次架，这个学校你就别再来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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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慕青，是一个年仅１９岁，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虽然有时我的行为方式有些不合常规也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但若要追溯其源头，就得怪到我的祖辈了……
    我家世代开武馆，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直到我爸爸这代都是开武馆的。
    我们慕家一脉单传，一直都是男丁，但不知为啥，到我老爸这代却蹦出了个女娃（就是我）。由于一脉单传的祖训，也为了让我们的武馆继续传承下去，老爸从小就把我当成男孩养（以至于造就了我今天的性格），把他所谓的绝学一股脑的往我身上塞。从小到大，我参加过无数次武术比赛，虽然没有次次夺冠，但也算是名列前茅。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弊端终于显露出来——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在我生气的时候，我的四肢完全不受大脑的支配，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从七岁那年，我因为老师多给别的同学发了一颗糖，而打爆他的门牙以来一直到现在我看到不顺眼的东西便会拳脚相加，偏偏如今习武的人又少，所以惹到我的人几乎都会被我打得卧床不起……
    “唉……”
    从办公室出来，我颓废的靠在墙上。我知道这么做不对，我也非常痛恨我的行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每次打完人后，我都会深深的忏悔，可下次依旧重蹈覆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哎……那个是不是慕青啊？”
    “嘘……小点声……那个暴力狂，天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打人……”
    “……就是就是……我们快走……”
    我心中一阵苍凉，现在谁都避我如蛇蝎。可下一秒，身体却先于脑袋快速做出反应。
    我“腾”的站起来，指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大喝：“你们说什么？！找打是不是？”
    “啊——”
    “快跑！快跑！”
    “母老虎发飙了——”
    瞬间，他们作鸟兽散了……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我狠狠一拳捶在自己的脑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年龄越大，我越觉得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这张嘴不是我的，这个脑袋也不是我的……
    “慕青……”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什么？”
    回头，却见训导主任黑着一张脸。我的心“咯嗒”一声，暗道不好。
    果然，她劈出一道惊雷：“给我离校一个月作检讨！返校的时候带着你的父母来见我！！”
    “我正好不想上课呢！三八！”又一句不经大脑控制的话脱口而出，一说完，我立刻夹着尾巴逃跑，不敢再看训导主任雷住的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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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校一个月……”老爸在电话那头喃喃道。
    “对！”我一边用肩夹着电话，一边收拾衣服，“我明天就坐车回家。”
    “好啊！”老爸喜笑颜开，“回来就赶快把武馆接了，那个大学也别读了，我早就跟你说，大学读不读都无所谓，最重要是咱家那武馆……”
    “给我留在学校！”老爸的声音瞬间切换成老妈的怒吼，“青青！你要是敢回家，我找你外公剁了你！”
    外公……
    三条黑线挂在我的脑门……我那杀了一辈子猪的外公……
    “老妈，主任都说了要我离校，我怎么可能再呆在学校里？”
    “我不管！”老妈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为什么别人都在读书，你就要回来？我们交了学费的！再怎么样也得读完这个学期再回来！如果你们训导主任要你回来，你就叫她把学费给你退了！”
    “妈！”我把衣服一扔，抓起电话，“我已经读了半个学期，这学费差不多也快没了，还有什么可退的？反正我不管！我明天就要回来！”
    “就是啊……女儿好久都没后来了，我的武馆都……”电话那头又传来老爸叨叨的声音。
    “闭嘴！”老妈喝道，“成天就想着你那武馆！”
    转而又对我说：“你明天想要回来？好！如果你带着学费回来，妈妈一定好好犒劳你。但是如果你明天荷包空空，把学费扔在学校就回来的话……我就一脚把你踹出门，再叫你外公过来剁你！”
    “……”
    我怒火中烧：“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你女儿！你一天到晚就想着钱钱钱！小心掉钱眼里去！”
    “我宁愿掉钱眼里，我乐意！如果没有我，你和你老爸两个败家子早就把钱败光了！你还敢说我？我是你老妈耶！这么没大没小，我生个鸡蛋都比生你强！鸡蛋还可以卖钱……”
    老妈又开始絮絮叨叨，我一阵烦躁，隐约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老爸悲戚的声音：“女儿，老爸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我的武馆就等着你放假回家的时候接了……”
    “……”
    我把手机狠狠地握在手里，抬起脚就把宿舍的一张床踹翻。
    “啊——”
    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干嘛？”我冷眼看着尖叫的发源体，“想打架？”
    “没，没……”她眼中含泪，颤颤巍巍指着那张一片狼藉的床，“……这，这是……我，我的床……”
    我斜睨了一眼，问道：“那又怎么样？”
    “……您，您尽管踢……没什么……”
    “哼！”我冷哼一声，拎起一旁的行李箱，走出宿舍，
    刚打开门，我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似笑非笑的对她们说道：“我还会回来的！”
    原本松了口气的她们立刻像见鬼似的望着我，我满意一笑，离开宿舍……
    可我没想到，这句话，竟永远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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