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几度飞红染深宫,满盘算尽为后位 第六十章:三春争及初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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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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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乌雅坐在妆台前梳发,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通报——“皇上驾到。”她顿时喜上眉梢,搁下梳子跑出去,等元青走得近的时候,她行大礼:“臣妾恭迎皇上。”
元青扶她起来,笑着说:“不要多礼。朕都好些日子没来你这了,近来可好?”说着,又从袖袍里掏出一支碧玉簪子。乌雅见着那簪子,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元青已将那簪子插入她发间:“糟糠之妻不下堂,朕冷落了你,莫要怪朕。”
他向来懂得讨好女人,乌雅又不是不知道。可偏偏,她就是着了魔般,就爱着他这哄女人的举动。她心下里一阵感动,说起话来也有些颤抖:“谢皇上…”元青淡笑不语,搀着她的手朝殿里走去。
外间阳光且浓,从木窗格子里匍匐而来,暖暖地散落在大殿里。泛青的甃铺地面,隐约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他坐在上首,漫不经心地品茶,偶尔问她的近况。两人说着话,时光仿佛回到了雅安。乌雅留他午膳,都是阿若准备的菜。
“要是有烈云烧就好了。”元青无心说着。
“皇上,我从雅安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一坛子呢,总怕皇上偶尔想尝尝,又无处去寻。”乌雅忙接住他话头。元青颇为赞赏:“难为你有心了这样替朕着想。”
阿若去取了一坛烈云烧,这酒是索伦族人的最爱。等阿若抱着坛子而来时,元青有些恍惚,蓦然想起了曾经在将军府与索莫卓鲁一同喝酒结盟。若不是关城那一战,大周的江山也开不了土,而索莫蝶也不会恨了他那么久。乌雅为他斟了一杯酒,元青放鼻前闻闻,浓烈之气顿时如火一般,卷入他鼻腔。
这是一等一的烈酒,雅安因为寒冷,所以那边的人习惯喝烈酒来暖身。
乌雅也斟了一杯酒,与他同饮。元青素来酒量好,烈云烧喝了小半坛子都没有醉,倒是乌雅已经双颊红晕,醉处处地强撑着身子。那样的她很为诱|惑人,元青见着不免心中一动,放下酒杯:“不要喝了,你都醉了。”
“哦。”她咕哝一声,也放下杯子,可转瞬却又拿起来,喝光杯中残酒。待她喝尽时,泪水也从眼眶中流出。元青一惊,忙问:“怎么哭了?”乌雅没回话,只嘤嘤哭泣着。阿若久立在一边,忙小心替自家主子回着话:“启禀皇上,贵妃是想皇上想的。”
乌雅听着有人帮腔,满腹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化作了泪水滚滚而落。元青不是无情人,他知道自己有愧于她,再想想又何止是愧于她一人呢。他叹口气,将乌雅抱在怀里朝寝殿而去。
临晚的时候,元青都没有出安宁宫。倒是乌雅有心遣了一个婢女去凝香殿,那婢女见着索莫蝶,行礼说:“启禀凝夫人,我家主子让我跟您说一声,今儿皇上在安宁宫留宿了。”
此话一出,索莫蝶抓着杯子的动作一顿,手没抓稳那杯子落了地。‘啪’的一声清响,碎了一地瓷片。那婢女见状,心中忍不住得意,直到她离去了,索莫蝶仍旧目光无神。碧荷心直口快,这会儿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边骂着:“真没见过这么爱显摆的人!不就在那留宿吗?何必大张旗鼓地来通报?皇上夜夜留宿在凝香殿,也没见我们主子去别宫通报啊!”
她的话像针一下一下戳着索莫蝶的太阳穴。夏莲见着她这样刺激索莫蝶,没好气地骂着:“就你话多!闭上你的嘴吧!”碧荷噤了声,好一会儿索莫蝶才回神过来。她瞧着窗外那轮明月,忽觉自己原是这样的傻。元青在的时候,她一个劲劝他去别宫留宿,可等他真去了,自己倒又伤心嫉妒起来。
筠珠讨了件外衣,给她披上。索莫蝶拢拢衣服,在窗前吹了会冷风,自己的心思渐渐平复下来,也就关上窗子,遮去外间那轮明月。
人生里的不如愿有十之八九,更何况这后宫里的女人。元青一连在安宁宫住了不少时日,这消息在宫里传开了,那春华殿里的白若蓝气愤地砸了整整一屋的东西。她的侍女青儿吓得不敢多言,只能守在一边,待她发完了怒,才安慰着:“贵人,您别气了。”
“我怎么不能不气?嗬!这可倒好,皇上真是爱透了那些蛮夷女子,难道我们汉人不如那些蛮夷子?”白若蓝说着又砸了一件花瓶。这样她还不解恨,又跑去床边用剪刀将床褥剪碎,嘴里又骂着:“气死我了!那些个狐媚子!我真恨不得剥了她们的皮!”
青儿忙说:“贵人,别气着自己的身子,不划算。”
白若蓝不搭理她,仍旧气愤至极。那青儿见状,灵机一动,说:“贵人,您不如换个方向想想。”
“嗯?”
“皇上留宿安宁宫,对咱们也算是件好事呀!至少凝夫人不能再独占皇上了,贵人也可以有机会与皇上重修旧好。”青儿说着。
白若蓝一听,觉得有理,便搁下剪刀。怒火虽没了,可心里对乌雅与索莫蝶的那份妒忌更为加深,尤其是乌雅。回首看看,她那次的起起伏伏还不是因为乌雅设计陷害她?当然,她一直不晓得幕后主谋是索莫蝶。
白若蓝摸摸自己的肚子,心中盘算着找个好机会要将莫秀与季岚献给元青。
安宁宫,元青睁开眼,微微一个转身,抱住身边的人儿。他轻唤了句:“雅儿?”
那怀里的人儿转个身来,元青也睁开眼,定睛一瞧却是阿若。他一愣,呆立了那么一会儿,顿时想起昨夜借着酒劲要了乌雅身边的侍女。阿若羞答答地红着脸:“皇上…”
元青冷下脸来,脑海里想着这几日的事情,他又不傻,总算明白了自己着了乌雅的道,被算计了一番。寝殿没有其他人,元青松开阿若,问着:“朕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不然小心朕取了你人头!”
阿若一震,方才的那股女儿家娇态顿时变成惨白的脸。她颤抖地回着:“是…皇上…”
“你家主子为何要你为朕侍寝?她有什么打算?”他的语气甚为冰冷,听起来非常符合一个帝王的无情。阿若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心里委屈又怕,更是难以抉择。她的确晓得乌雅为何这样做,但她却不敢说。
“皇上,奴婢不知。”
“啊!”
她话刚落音,元青已经狠狠掐住她的喉咙,力道非常之大。若再加点力气,她就能死了去。元青厉声呵斥:“你到底说不说实话?给朕说实话!”
阿若难以呼吸,慌乱之中使劲憋出字儿来:“我。。说。。说。。”
元青松开她,她忙坐起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昨夜的温存,两人都不着半缕衣裳,此刻的阿若赤|裸着身子喘息着。等她平静下来时,才说出了乌雅的计划:“皇上,贵妃也是可怜,才这样做的。”
“嗯?”
“她…她…”阿若顿了会儿,终于说道:“贵妃不能怀孕,她便叫奴婢为皇上侍寝,将来若能怀了龙种便过继给她。”
这话传到元青耳里,倒是真煞住他了。他早就该想到她的身子不能受孕,可他却又忙于国事,余下的心思又花在了索莫蝶身上,这么一想,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无情之人。早先对她的承诺,都变成了笑话。
他松懈了方才的怒气,转而沉默下来。阿若小心地下床穿衣,离开了寝殿,继而去拜见乌雅。两个女人一相见,一个眼神都已知道了事情走向。乌雅从怀里掏出一副玉镯子,说:“赏你的,以后好好伺候皇上,我决不会亏待了你。”
阿若接过那镯子:“谢贵妃厚爱。”
冰凉的镯子落到手里,也敌不过心间的那一抹凉。阿若只觉自己的身子那样不值钱,服侍了皇上却又像个下女被抛弃。而事实上,她的确是个下女,一个华丽皇宫之中的下女。也许,前朝里的女人也会有像她这样的女子,被自家的主子用来当生育工具。用完之后,就要丢在冷宫里,孤独终老。
她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