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北林有燕,羽若雪兮 第十九章:北林有燕,羽若雪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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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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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尽天明。
将军府已是白色汪洋一片,过路人都纷纷议论着,这将军府接二连三地死了人,真是不祥。一瞬间,那些尘封的往事被一一回忆,百姓将亡族之罪全数怪罪于这座府上的每一人。
陈炜住在驿站之中,得知此消息,惊得一张嘴愣是合不陇。他忙乘车而来,却发现乌雅一身素衣下了马车。
“娘娘。”他行了礼,乌雅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你们的娘娘,别喊我!”说罢一转身,便进了将军府。
“小姐,皇后娘娘来了。”侍女用手摇摇索莫蝶的衣摆,她却面色苍白,一双眸子紧盯着月燕的棺材,如同一尊泥塑般,毫无生气。
“蝶儿妹妹,你节哀顺变。”她轻走过去,安慰着。
索莫蝶缓缓扭过头来,眼神若有似无地看着她,兀自说道:“这一切,是不是像一场梦?梦醒之后,我什么都没了。”
“我又何尝不是?”此刻的乌雅对她,不禁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愫。
“呵呵…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她忽地目光变冷,一句话满是刺儿。
“你!”乌雅被她气得语结…转念一想,于是扬眉,轻道:“我失去的不过是雅安,不过是一个负心的男人。可你呢?德林,爹爹,娘亲…”
“你是不是想说我一无所有了?”
“你方才,自己已经说过了:你什么都没了”
索莫蝶却摇摇头,继而看着乌雅,问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索莫蝶吗?”
“不然呢?”乌雅不知她何意。
“从我九岁开始,我身边失去了多少人?德林,爹爹,娘亲,还有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索莫家军!这些人都是我的至亲至爱,痛失这些人,你认为我还会无动于衷吗?”她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包括陈炜。再无心的人,此刻都会变得别有用心,何况她身边从来就不缺乏别有用心的人。
“你到底想怎样?”乌雅敏感地意识到了她的危险。
“怎样?我并不想怎样!只是,我为大周付出这么多代价,我不该得到我应有的报酬吗?”她纵是这般犀利地言语,也让人觉得眼前的女子美的不可方物。
乌雅的一颗心,因她的一言一行提到了喉间。不知为何,她心里冉冉升起一股后怕,却也因她的那句‘我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不该得到我应有的报酬吗?’而大受启发。她,亦是为元青,为大周付出如此之多,如果她这次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封妃的机会,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时,索莫蝶从蒲团垫子上起来。因为久跪,站时有些不稳,身边的侍女见了忙过去扶着。
“将军,前日将你拦在门外,实属我这个小女子家的小心眼儿,请将军多多海涵。”她说着就要行礼。
陈炜赶紧打断她,道:“小姐千万别这么说。”
“多谢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索莫蝶又是一礼,这时的她显得十分落落大方,俨如一个名家闺秀。
“嘿嘿,小姐太客气了。。”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实在弄的陈炜有些晕头转向。
风无影,水无痕。晃眼间的六年,让她受尽了折磨。她曾问过自己,那些人的离去,是报应还是她命定的磨难?可惜了,这两个答案,她都不爱。如今,她最亲最爱的娘亲也离去之时,她一夜之间,想通了所有的纠结。思及此,她抬头望望天空,那南方藏满了未知。未知的路,未知的命运,以及未知的结局,不管是哪一个未知,她终究不属于雅安…
“将军,圣旨你可携在身上?”蓦地,她落眼问道。
他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喜上眉梢,开怀地说道:“带了!带了!”
说罢,便命郎将将圣旨都取了出来。他接过圣旨,索莫蝶也缓缓跪下…
“慢着!”
乌雅忽然打停,她向前走了几步,神色凛然,厉声喝道:“你们汉人最讲究的就是礼仪二字,那礼仪中自然有着规矩。可现在,将军你岂不是太没规矩了?”
“嗯?此话怎讲?”陈炜不知她是何意,倒是索莫蝶冷笑一声,她斜睨了乌雅一眼,眼神里却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皇上封她为什么?”乌雅问道。
“凝夫人啊!”
“那皇上封我为什么?”
“安贵妃啊!”
“那么,请问贵妃和夫人,哪一个品级高?”
陈炜经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他又拍拍自己的脑袋,忙道:“娘娘恕罪,末将这脑子不好使,竟没了规矩!”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高兴的不得了。一开始,这两个女人个个都不接旨,现在又争着接旨,他岂不乐哉?
“你知道就好!先宣我的那份!”乌雅言罢,便跪了下来。索莫蝶见她跟小丑一般,心里真觉得她可悲至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索伦皇族梅赫•乌雅为大周安贵妃,钦此!”他的声音很庄严,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乌雅接过圣旨,陈炜又接着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吾之爱将索莫卓鲁之女索莫蝶为凝夫人,钦此!”
吾之爱将?索莫蝶微微摇摇头,却又不深想。她缓缓起身,将圣旨接到手中。顿时,她脑海中一一浮现了德林,索莫卓鲁,月燕的身影…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这一生,当真要在那汉人的后宫中寥寥而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