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初现江湖 第六章 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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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内乱长达五年之久的柳寒国,在先帝驾崩之后的第二日便传出备受先皇宠爱的十三皇子继承皇位。
此消息一出,举国一片哗然,只因这十三皇子现今年仅十六岁,如此小的年纪如何担当江山社稷之责?
而之前最得势的五皇子却在五年前蹊跷毙命,直到如今仍未查出谁是凶手,但此事却与十三皇子脱不了干系,只因第一个找到五皇子尸首的人是十三皇子,待众人赶到距离京城二十里路的荒郊野外时,只见五皇子倒在血泊中,而十三皇子亦浑身是血,身受重伤。
问及十三皇子到底发生何事时,他却眼光呆滞的望着众人,继而开始嚎啕大哭,神志不清的大叫着别杀我,别杀我,令众人心疼不已的同时亦引起五皇子一派的起疑。
虽以王丞相为代表的五皇子一派强烈反对年幼的十三皇子登基,另立他人,但沉寂五年的十三皇子却忽然站出来,力排众议,在不甘与隐忍的目光中登基为皇,国号仍为柳寒国,帝号柳帝,自此,由王丞相实掌朝政的柳寒国正式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
裴然专注的打理着手边的药草,对四个老头在一旁喋喋不休讲解外界政事的聒噪恍若未闻,令四个老头挫败不已。
这些年来,他们有意无意给他讲解外界四国的信息,希冀他能引起兴趣,但无奈他定力太深,对外界一切事物皆不感兴趣,而他们以为五年前他破天荒救下那孩子,便是对那孩子感兴趣,无奈自那以后他竟再也未出过谷,连往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森林外驻足观望迷雾村的习惯也省了,虽说这谷内衣食无忧,但让他就此呆在谷内也不是他们希望的。
将最后一株当归放入指定的药盒里,裴然这才拍了拍手,恩赐般撇了眼满怀深切希望的注视着自己的四个老头,悠悠的吐出一个字,“吵!”人便一阵风的消失在药庐里,留下四个老头大眼瞪小眼,他们四个花了那么多口舌就得来一个‘吵’字?
清晨的幻谷有着别样的纯净灵动,仿佛一切都被干净清澈的泉水冲洗过,花草树木皆呈现出晶莹剔透的光泽,谷内仿佛被染上一层迷幻般的光线,望去极不真实。
裴然懒懒躺在溪边的树下闭眼休憩,鸟儿在树上高亢鸣叫,溪水在日光的照映下潺潺流动,现出一片波光粼粼的金泽,微风轻柔的在空中旋舞,拂过树木,拂过小溪,拂过裴然的银丝与衣袍。
一片枯叶自树上缓缓飘落,落在她满头银丝上,仿佛冰天雪地里缀上一点淡黄,顺眼往下看,只见她身着一袭玄袍素白长衫,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珍贵奇异的黑牡丹,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她一弯柳眉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白皙无瑕的肌肤如晶莹剔透的水晶,几近透明,娇艳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她娇小的身条遮住透过枝头垂落一地的点点金光,水中半轮日光横斜,尽是前尘芳华,仿若天上的谪仙。
倏地,她紧闭的瞳眸猛的睁开,一潭深似幽谷的黑眸悄然跃入眼帘,深沉黯然,将如仙的缥缈气质染上几分黑暗之息,混合着清晨冰凉的晨露,幽幽散落在梦幻般的景色里。
她的眼眸自睁开便未在移开过视线,目不转睛的紧紧注视着幻谷一角,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片刻,一道白影飞速朝她袭来,恍若夜空飞逝而过的流星,快得令人来不及细看,裴然并未躲闪,只是暗沉无波的冰冷双眸染上淡淡柔和。
白影一跃而上,快速来到裴然身前,一口咬住裴然的衣摆一角,嘴里呜呜着,似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发生。
“小五,出事了?”裴然神色微敛,继而快速起身跟随小五身后,眉头紧皱道。
“呜呜!”小五一边急速奔跑,一边朝身旁的裴然呜咽着,它琉璃般的瞳孔仿佛现出十分焦躁的神情。
不再言语,裴然沉默的跟随小五飞快朝迷雾森林出口方向飞去,能让小五着急的事绝非小事!
风过而逝,卷起所有的不幸,黯然飘散于云际。
裴然与小五一人一兽静静立在迷雾森林出口处,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浓烈的哀伤因子,一下一下吸入肺部,引来痛彻心扉的疼痛。
往日那个有着碧野良田,每天都能看到炊烟袅袅浮现于半空,令她远远驻足都能感到平静温馨的村庄,此时悄声无息,仿佛多年无人的废弃村庄,死一般的静寂,一阵微风拂过,夹杂着浓浓血腥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在这片原本如世外桃源的土地上悄然盛放出朵朵血莲。
静默许久,裴然却似感觉过了千年万年般漫长,那股她曾经熟悉得如同每天呼吸的味道此时却令她尤为心慌,她沉重的抬起步伐,艰难的对小五说了个字,“走!”便如离弦的利箭,飞速朝村子狂奔。
血,满地的血,到处都是血,连空气都有血的味道。
‘滴——滴——’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不断发出鲜血滴落而下的细小声音。
死,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没有活的人,没有活的生物,放眼望去,连鸟儿也不敢出现在这修罗战场般的上空,淡淡的日光缓缓铺洒在这座死村里,与纯红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泛出令人刺目的光泽。
越过一户人家,那里还有柴火放在灶里燃烧的嗞嗞声,锅里的稀饭开始呼呼作响,缭绕的白雾似要冲破锅盖直冲云霄。
推开房门进入厨房,灶台旁,女主人身体一分为二,被狠狠拦腰斩断,上半身匍匐在地,眼睛死死盯着墙角处倒在血泊中的黑点,目光愤恨痛苦,男主人面目狰狞的倒在门边,腹部被数把利刃刺破露出五脏六腑,墙角处的黑点是一颗婴儿的头颅,身体却被塞在灶口,烈火燃烧人肉的恶心气味不断充斥在厨房上空。
裴然呆滞的望着眼前的凄惨景象,这一家原本该是多么幸福?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是谁如此残忍的对待这些无辜的生命?是谁在背后指导这一场毫无人性的杀戮?
木然离开房屋,裴然将整座村子走了一遍,原本希冀这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中能有侥幸逃脱的生命,但她却什么都未发现,这里真真正正成为一座死村!
为什么平静与幸福总是要被人打破?希冀能有一隅安身,拥有平静无波的生活果真如此难?为何要将她心灵上的最后一块净土摧毁?她果然是双手沾满鲜血,全身充满罪孽,没有资格拥有幸福的人吗?
啊——
啊——
啊——
她猛的仰天长啸,声音如雷破天,震撼天际,带着不顾一切的毁天灭地,疯狂朝森林深处狂奔而去,眼里充斥着毁灭一切的绝望与疯狂。
轰——
轰——
轰——
裴然过往之处,雷声阵阵,狂风呼啸,强劲的内力聚集于周身,带着势如破竹的威力,和粉碎万物的狠绝,将参天大树瞬间摧毁,留下满地疮痍……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
一道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呼救声猛的止住裴然疯狂的躁动,她双目泛红的静立原地,脸上带着嗜血的杀意与寒冷,不断敛神扫视四周,欲将那道呼救声的方位确定。
待那道声音伴随着一阵淫笑自村子方向传来,她身影一闪,快速消失在原地……
灭村之人必将为此付出百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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