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暗夜 第十七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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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君臣跟着小二来到房间。那小二笑道:“大爷,这就是您的房间了,好生歇息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
夜君臣道:“跟我一起来的姑娘……”
还没等他说完,小二就道:“大爷,那姑娘就住在您的隔壁,她老人家住的可是咱们店里最好的房间呢!”
夜君臣点点头,关起门走进房里,“没想到这逍遥居连一个个小小的小二都是这么机灵,看来天下之人才,真是不可小觑!”他在心里想道。外面,客人们的谈笑声还依稀的传进他的耳中。逍遥居果然是一片人间乐土,可是这里再怎么好,他还是只能呆一晚,今夜过后,谁知明天又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不觉,就已到了四更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吧,夜君臣终于决定要睡下了,然而他却不敢脱衣,因为人一旦在外面,就要随时随地准备迎接危险的到来,这是一个对待江湖人士最起码的要求。谁不能认识到这一点,谁就要时刻准备着死亡。然而尽管他是合衣睡下的,危险还是很快就到了。
他把头一偏,一只飞镖就直直的钉在了床掾上。他皱着眉,打开钉在飞镖上的纸条,却马上变了脸色,只见上面写道:“九华剑派借尊驾神女一用!”
“九华剑派,又是九华剑派!”夜君臣把纸条揉成一团,拿起剑踢开房门,跑到月衣的房中一看,里面果然空无一人。他脸色一沉,刚掠出房门就碰到了刚才那个小二。那小二笑道:“客官,怎么这么晚还没歇息啊?”
他刚说完,夜君臣的剑就已驾到了他的脖子上。“少废话,快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那小二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哪敢再说一句话,就带着夜君臣来到大堂。“老板还在清帐呢,客官有什么事直接找他便是!”
夜君臣一看,此时逍遥居的大堂里已经没有客人了,柜台那里,果然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翻着账本。夜君臣不由分说,已施展轻功掠到那人面前,揪起那人的衣领便道:“老板,我的人在你这儿丢了,你该当何罪?”
那人抬起头,夜君臣看见他的容貌,不由一惊,原来他竟不是那个唱歌的少年,而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娇滴滴的大姑娘。
夜君臣脸色更沉:“丫头,你们老板呢?”
那少女见夜君臣如此气势汹汹,却也没露出什么惊慌之色,只是笑道:“我就是这儿的老板!”
夜君臣道:“胡说,这里的老板明明是那个唱逍遥歌的少年,你可别唬我!”
少女又是咯咯一笑:“谁规定老板只能有一个,唱歌的那个是我大哥,他回家去了,我来替他守夜!”
夜君臣虽心生不满,但想到现在找到月衣才是最重要的事,便又问道:“你既然刚刚一直都在这儿,那我问你,刚才有什么人进来没有?”
少女道:“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小店早就打烊了,从正门进来的当然不会有人。可是恐怕有些梁上君子,或者是有些像客官这样飞来飞去不需要走正门的,有没有人进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夜君臣见她竟是在讽刺自己,不由一怒,但随即又想道:“他们既然劫走了神女,自然不会从正门进来,我再问着丫头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倒还不如自己去找!”想毕,他又拿起剑向门口出去,见大门还是关着的,便道:“老板,开门吧!”
少女笑道:“客官既要找从别路进来本店的人,那又何须走正门呢?”
夜君臣一听,果然有理,便施展轻功,再次回到月衣的房中。那少女见他走后,捂起嘴巴得意一笑:“呆子,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你可知道你要找的人,就是光明正大的从我这儿的正门出去的!”
幽静的小院完全浸染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连小院中的几株花树,一个小小的遮阳亭,都被这月光染上了神秘的色彩。这么深的夜,连夜虫都已经睡下了,只听得风摇着树影沙沙作响。可是只在片刻之后,这么幽静的小院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最先闯进这个小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月光虽然能把许多东西都变得朦胧,可它还是挡不住少年脸上的酒气。跟在少年身后的是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肩上还扛着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少女。
随着少年进来,从小院旁边的屋子里,也出来了三个人。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玉面书生,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冷面大汉,最后面的也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英俊少年。原来他们分别就是冷秋白、鹿歧风和风逸。而刚刚进来的那个少年,就是那个失踪的逍遥居老板。
冷秋白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昏迷的少女:“老八,你确定这个真的是天罗城的神女么?”
原来这个逍遥居的老板,就是在九华剑派中排行第八的逍遥剑客凌霄,而另一个少女,则是排行最末的香雪剑客傅香雪。逍遥居,虽然以接待天下逍遥之士为业,但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九华剑派对付天罗城的重要据点。
凌霄笑道:“他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试问,一个在一群人左拥又护之下,又蒙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见人,且又住在最好的房间里的少女,岂能是一般的人。而且那个夜君臣,经过这几次我们与天罗城的交手,已经是很熟知的,所以,那个少女必定是神女月衣无疑了!”
冷秋白道:“更重要的是,你能知道他是天罗城的护法,而他却怎么都不会想到你居然会是我们九华剑派的人!”
鹿歧风也叹道:“老八,还是你有办法,早知道能这么容易就把这神女抓到,就不需要费我那么大劲了!”
冷秋白一笑:“老六,这次你应该不会再把她放了吧!”
鹿歧风脸一红,知道他在说自己在前日本来绑架了月衣却又在半路上把她放了一事,他跺跺脚,切齿道:“上次是我鬼迷心窍,被这妖女迷惑了去,这次就算她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再心软了!”
冷秋白笑笑,既而走到少女面前:“今日我到要看看这是个怎样的绝色,竟然能这样迷惑众生!”说完,就把少女的面纱一摘。这的确是个很美很美的少女,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就如明珠生晕,美玉萤光,可是——她不是月衣!
“怎么回事?这根本不是神女月衣!”鹿歧风是几人之中唯一见过月衣的,所以,他的表情也是最震惊的。
风逸也上前细细一看,这少女虽然陌生,但他好像曾经见过的。于是他拍头道:“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提花神女——花弄影,当日在祭神典礼上,她也出现了!”
“怎么神女突然变成了圣女了?”众人皆是不解。冷秋白叹道:“罢了,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聪明反被聪明误!看来我们是上天罗城的当了,先把她关起来,以后的事,明天再说吧!”
天已近拂晓,东方也泛起了一片鱼肚白,夜已不再是夜,所以一切都不需要再掩藏了。
“少主果然英明,能料到他们会来劫神女,连属下都不知道呢!”
夜晟一笑:“如果让你知道,那又怎么会演的那么像,他们又怎么会放心大胆的节奏花弄影!”
“那少主又怎知他们一定会去呢?”
夜晟道:“鹿歧风既然受了重伤,但是以我们天罗城的人马,居然会抓不到他,所以,这附近一定有他的同党。既然有同党,他们也一定知道月衣已经出城,所以,他们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别忘了,我们抓了九华剑派的二当家,他们既然抓不到我,又怎么会放过一个如此好的交换人质呢!”
“那一开始在属下身旁的就不是神女吗?”
夜晟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开始在你身旁的当然是她,只是她在进房时才和花弄影交换的。要知道,她的气质,她的神韵,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学得像的!”
夜君臣看着夜晟,这样的少年,是不能不让他佩服的,他虽然才是弱冠之年,可他的智慧,已经高的让人无法想象。他也不敢想象,这样的少年,如果要跟他作对,会落得个什么悲惨的少年。所以,他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九华剑派了,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少年,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可是影儿在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夜晟皱着眉:“想不到夜护法也是个如此感情用事的人,不过你放心,他们的目标既然不是她,那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我还要她成为我们天罗城在九华剑派的最好的内应!”
远处,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朝阳燃烧着晨雾,天地间透着一片金光。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也染红了半边天。霎时那天边的云彩也似着火了一样,奔腾在那片天围里,好像脱缰的千军万马。随着这万马奔腾,天也越来越亮了,霎时,那东方的一片天,都已化作了火的海洋了。
夜晟心中早已被这种奇观所生生着迷。一时间,他觉得,他已化作那轮生机勃勃的红日,而那片天,就是他今后要策马扬鞭,驰骋的天下了!
黎明既然到来,那既然在晚上来不及的做事现在也必须去做了。
风逸用剑轻轻挑开挡住他的树枝,尽管他很小心,但晨曦的露水还是打湿了他散在额头上的头发。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头,几朵还留在他头上的花瓣就这样轻飘飘的落下来了。他嗅嗅手,上面居然还有淡淡的花香。
他笑了笑,用这么美的环境来关押“犯人”的,天下大概只有九华剑派一个。他们干什么都要讲究的,喝最好的酒,住最舒适的房子,所以他们设的“牢房”当然也不能逊色。
“牢房”就在他的前面。这其实就是一个平常的小屋,只不过用层层的花树包围着,所以让它看起来比较隐蔽,这也许就是它唯一像牢房的地方。小屋里面“住”的就是昨夜糊里糊涂被凌霄抓来的花弄影。他们不仅抓错了,而且还有可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现在审问花弄影这件事,当然只能由风逸来做。
风逸无奈的摇摇头,正欲进去时,突然听到一阵极其动听的歌声从里面传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歌声凄婉动听,似把少女那种哀绵的心事都唱出来了。她唱的虽然是女子对爱人的相思之情,可风逸觉得这又何尝不是在将他对蓝琪儿的一腔深情呢。霎时,他仿佛也从这首歌中找到了知音,也莫名的对这唱歌的少女产生好感起来。风逸叹口气:“她虽是天罗城的圣女,但能唱出这种歌,也说明她并不坏。等下如果没什么要紧,我还是请师父把她放回去吧!”
他想完就推开门,当他还没开门时,他就认为这歌既然那么忧伤,那唱歌的也必是个哀伤的少女了。可当他推开门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愚蠢,也太过自以为是起来。
这哪是个忧伤的少女?她坐在那儿,虽然仍在唱着《卜算子》,可她却是在笑,而且是在媚笑!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她的脸色没有因为这首歌而变得暗淡,反而散发着一种异常红润的光芒。披散的头发被她挽到一旁,被她用梳子漫不经心的梳着,那种慵懒的姿态,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次深入骨髓的挑逗。而且她还是在重复的唱着这首歌,“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这种歌声,还萦绕着哀伤的气息,可是现在风逸觉得,仿佛世上已没有歌比这首更妩媚的了。
她还是坐在地上,一双晶莹的赤着的脚被她随意的交叉在一起。风逸从来都没看到过女人的脚,因为在这个地方,被人看到脚就等于被人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所以少女们都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把它保护起来。但风逸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双很好看的脚,晶莹剔透的,仿佛白玉雕成的一般。但风逸看了一眼之后就脸红了,因为这样的女子,是他从来都没见到过的,尤其是这样一个敢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脚的女子。
然后,他看到花弄影笑得更媚:“这首歌,是我为公子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