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4章 南山包(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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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石本来在学校里上课,班主任匆忙的跑进来对小石说她母亲出了事情。
    小石赶到的时候,只见到父亲苍白的脸。
    母亲当着那女人的面割开自己的手腕。
    据说那女人也进了医院,是被小石的妈妈吓得流了产。
    从那之后,小石的妈妈就疯了。开始的时候爸爸也许是因为愧疚,同外面的女人分了手。不久之后,在发现小石母亲的疯狂程度根本不是自己能忍受的时候,小石的爸爸又出去找了别的女人,只是定期找到小石给她生活费。
    “开始的时候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把我和我爸爸逼疯。她到处造谣,说我爸爸死了,跟我所有老师说我是个疯子。我初中转了五次学,后来我爸爸干脆不让她知道我在哪里念书。”
    “后来我爸爸离开我们,妈妈就自己幻想了一个世界,丈夫死掉,又遇见一个爱她而且优秀的男人,有脑袋有病、弱小需要保护的女儿。”
    苏月只感觉后心发凉,小石的母亲看起来又正常又理智,是个温和又令人有相当好感的妇人。但想着先前打电话给小石的妈妈,又的确是无人接听。转念又想到小石在班上那些言论,班长是绝对不可能骗自己的。
    苏月觉得头脑有些混乱。
    “那你今天找老师是希望老师帮助你么?”苏月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对面的小石淡淡喝了一口水,摇摇头:“我只希望到高中毕业平平安安的,老师你去我家家访,我妈妈会被你刺激到。”
    “希望老师还是不要管我家里的事。”
    小石放下水杯跟苏月点了头就离开了,苏月走出那家情侣茶吧的时候看见,小石似乎真的在那里打工。
    回到自己家之后苏月想了整整一宿。到头来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对诡异的母女,第二天只好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上班。
    那天小石没有来上课。苏月在早读的时候看了一眼班长,发现班长似乎早已经注意到小石的缺席。
    “平时都是提前三十分钟就到校的。”班长说。
    苏月拨通了小石和小石妈妈留下的所有号码,没有一个号码接的通。
    第二天,小石依旧没有来上课。
    第三天,按照学校的规章,苏月通知了教务处。于是教务处下午派了一位男老师同苏月一起去了小石家。
    两人到小石家门口的时候,正当夕阳。
    苏月按了门铃很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应门,男老师把耳朵趴在门上听,回头只说房子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最后两人决定敲对面的门打听一下。
    小石家对面住着一对老夫妇,看起来还算开明。苏月和男老师表明身份之后,老人就挺热情的把俩人让进了屋里,还忙不迭的到了水。
    “总得你们学校来管管也好。”老太太听了苏月的来意,说道:“小石妈妈好像总打孩子,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当妈的怎好下手?”
    “那这几天小石回来过没有?”苏月问。
    老太太看看自己的老伴,摇摇头:“倒是真没注意。不过小石的妈妈刚出门不久,估计是买菜去了,你们可以在这儿等等。”
    等了能有两个小时,小石的妈妈也没有回来。苏月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就谢过老人跟着同来的男老师告了辞。
    之后一周,小石再也没来上过课。苏月想到小石带自己去的那家情侣茶吧,过去打听的时候人家说根本没有一个打工的高中生,想来又是小石撒谎。
    学校方面只是按规定通报了当地派出所,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大概过了半个月,那天是苏月看自己班级的晚自习。下课之后已经很晚,苏月锁了办公室的门,正要回家,就看见自己班级门口站了一个男人。
    “你是苏老师吗?”男人看起来很高,脸色不是很好,站在那里显得神色有些颓靡:“我是小石的爸爸。”
    苏月一愣,连忙点头追问小石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我今天来给她办转学。”小石爸爸仿佛没听见苏月的问话,没头没脑的说。
    苏月想着这么晚了,教务处早就走的没人,便叫他明天再来。
    男人推说明天要赶车,那边学校也不要什么组织关系和档案,只希望班主任出个证明。
    苏月看看表,晚点回去想来也是可以的,就把男人带进了办公室。
    “小石要转去哪家学校?”苏月一边开证明,一边不经意的问了男人一句。
    “她不会再去学校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未及反应的苏月转头一看,男人已经坐在她旁边,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
    “您说什么?”苏月问。
    男人看了苏月一眼:“她被她妈妈打伤了,现在在家里。”
    “怎么不送医院?很严重吗?”苏月停下写字的笔,看着男人。
    男人摇摇头说没事的、很快就能好起来。
    “这种事情应该报警,这是家庭暴力。”苏月说着,就往手提包里面去掏手机。
    男人伸手做了个“不要”的手势:“小石这孩子,也该管教。”
    小石的父母相识在大学校园,及至后来相恋、结婚,一路看上去顺风顺水。小石的外公原来在一个地级市做副市长,本想把女儿女婿安排在自己身边也好照应。谁知就在把小石父母调到自己身边之前,出了事情沉了船,自己被开除了党籍公职,退休在家。
    小石家的一切,算是小石父母一点一点奋斗而来的,两人直到三十岁才要了小石。
    小石生下来乖巧可爱,深得父母疼爱。及至长大一些,聪明灵秀。本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但小石快上小学的时候,小石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
    小石的妈妈总体来说是个隐忍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出了轨,不动声色之间悄悄的掌握着“奸夫淫妇”的动向。
    越知道便越生气,赶上小石年龄小正是淘气的时候。小石妈妈便总是拿小石出气,时不时的虐打孩子,直到小石念四五年级的时候,小石妈妈用手段拆开了小石爸爸和外面的“淫妇”。
    小石的爸爸回来了,但是小石已经不是小石。
    “那孩子很早熟,很懂事。但是有时候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让我觉得害怕。”
    小石的爸爸在苏月面前低下头。
    回家后不久,小石的爸爸就从小石的行为里发现孩子似乎惧怕母亲。小石有记日记的习惯,他偷偷翻了孩子的日记,发现妻子一直到自己回家之前都在虐打女儿。觉得愧对女儿的同时,小石的爸爸对妻子愈发不满。本就有裂痕的婚姻瞬间又增添了新的芥蒂。
    这时候,小石的妈妈又开始疑神疑鬼。那时刚刚开始流行手机,她就天天晚上翻看丈夫的通话记录。想着本身就是自己曾经对不起她们母女,小石的爸爸没有计较。
    但是等到小石妈妈盛气凌人的打电话到自己公司谩骂新来的销售经理的时候,小石的爸爸只觉疲惫不堪。
    “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我和我的销售经理有不正当的关系,于是我俩天天吵架。”
    “她又开始虐打小石,一边打一边还叫着‘都是你在挑唆’,我猜她该是知道我因为她打孩子疏远她。”
    “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小石那孩子在报复她妈妈。”
    “她告诉她妈妈,我在外面有女人被她看见,放学去我公司偷偷记下了新来的销售经理的电话告诉她妈妈。她想看她妈妈像她被打时候一样痛苦。”
    小石的爸爸用手捂住脸:“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离开了家,搬进自己公司的办公室住。小石有时候带着伤来找他,他不知道,伤其实是小石自己弄的。他当时只看见了小石扑在他怀里痛哭的眼泪。
    “其实从我离开家之后,小石的妈妈就没有再打过她,她很想和我复合。”
    当时从小石爸爸到整个居住小区乃至学校的老师都知道小石的妈妈虐打小石。小石的爸爸着手同小石妈妈办理离婚手续,并且决定争夺小石的抚养权。
    小石的妈妈开始酗酒,频繁的出没在酒吧里。有一天早上,她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两个陌生的男人。惊慌失措的赶走他们之后,小石的妈妈收到了她同两个男人睡在床上的照片,向她索要五万元。
    即使她付了钱,小石的爸爸还是拿着那些照片摔在她面前。
    小石的爸爸要离婚,还要小石的抚养权。
    于是,小石的妈妈疯了。
    最后婚没有离成,两个人分居,小石妈妈还是住在老房子里面,幻想构筑着她自己的人生。
    小石爸爸发现,母亲的疯狂似乎没有带给小石任何负面影响。小石甚至笑的很开心。初时以为小石是因为脱离了虐打的快乐在销售经理摔下楼梯骨折并控诉小石在后面推她之后变成怀疑。
    小石哭的梨花带雨,说自己也是脚下滑倒不小心碰到了阿姨。当时也的确是刚刚打扫完楼梯间所以地面湿滑。
    小石爸爸当然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不久之后自己的女秘书在睡觉的时候被开水烫伤了脸,没人知道开水是怎么到她脸上的,小石爸爸只看见自己的女儿在身后冷笑。
    女职员在抽屉里发现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以及挤得稀烂的青蛙。
    小石那天刚好来给自己送饭。
    很多人辞职离开了公司,小石依旧一脸乖巧的放学来公司等他下班,甜甜的叫他“爸爸”。
    小石爸爸回到妻子那里,妻子已经不认得他。
    她高声的尖叫着“歹徒”,拿起手边的台灯砸他的头,他倒下的时候,看见小石站在门口微笑。
    那微笑和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小石爸爸轻轻撩开头发,里面有狰狞的伤痕。
    苏月把证明递给他签字,他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苏月看见,他的名字似乎很有诗意,他叫石故垒。
    “我都不知道,我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石故垒拿起苏月开的证明,悠悠叹道。
    苏月低头不语,谁知道谁要的到底是什么。
    “苏老师,还没走啊。”保安大爷的声音传来的甚是突兀,吓了苏月一条,回神刚要同小石的爸爸道歉刚才的失神,却看见旁边的作为空空如也。
    原来已经走了。苏月想。
    第二天苏月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自己桌上有张纸,拿起来看,竟是昨晚自己给小石开的转学证明。
    家长签字那里,空空如也。
    苏月打了个激灵,连忙给认识的人打电话查“石故垒”这个人。
    我松口气:“原来你找我查石故垒是为了这个。”
    几年前,在南山包附近的玉米地里面发现一具男人的尸体。警察多方调查,确认此人的身份是JMSLXSY公司的经理石故垒。头部开放伤,家里面只有一个有神经病的老婆和上学的女儿,之前石故垒已经和妻子分居。此案被定为悬案,束之高阁。
    “按你说的时间,石故垒已经死了。”
    “没错。”苏月点点头。
    我同学“扑哧”一声笑出来:“南山包倒真是个有趣的地方,不长时间之前,似乎在那边发现了女性的断肢——正是你说的那段时间。”
    苏月摇摇头,只说自己这似乎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之后,不欲深究。那些离奇的故事、曲折的缘故,还是希望最终交给警察或者写故事的人,才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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