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国篇 第六章 绽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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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奇异的光彩只是倏尔便从墨流涌动的视线里飘散,只是片刻,短暂的来不及让魇儿捕捉。绵延的流云梳洗过湛蓝的天穹,安弦微抬着头,眼里一片死寂,却又有些释然。黯淡的光丝丝缕缕的缠绵于苍白的脸颊,褴褛的白衣随着光影的起伏流动而描画着什么诡丽的图腾,魇儿怔愣了一下,方才辨驳出是流光透过镂空的青铜柱印刻的纹饰。
日头被云团渐渐遮挡,大片大片的阴影自天际蔓延开来。安弦只是这样平淡的望着那根入云的天柱,好似通往彼岸世界的枢纽,于是魇儿的心头被不确定的恐惧所填满,六岁的孩子看待这个世界自有她独到之处,纯白的灵魂最先感受到污浊和昏暗,她不知道当日光被完全填满的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于是她又朝安弦瞟了一眼,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一般的只是若有所思的靠在一旁的他,时而有些阴戾的眉目间此刻竟是如此的安宁,魇儿的不安继续膨胀。
安弦白皙到不正常的俊逸的侧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出眉角的黑莲泛着些许银光,寂然,却像是地狱里燃烧的烈焰般狰狞。
当阴影完全覆盖的那一瞬,安弦突然开口道。
“留下来陪我吧,今夜。”
于是惶恐的心尘埃落地,并随即被困惑所淹没。
不过毕竟是那个人第一次挽留自己奈,小孩子心性怎能说不雀跃。
魇儿大大咧咧的重新的坐了下来,一双泛着阳光的金瞳干净纯真,这让暗夜里的杀戮之灵忍不住觊觎。
然后,在这样的温暖的视线里汲取微末的维持心跳的温度。安弦便是这样想着,有些失神地看着魇儿的欢颜。然后胸口突然间闷闷的阵痛,他用手捂上胸口,只是转瞬便是冷汗湛湛。
蚀骨的痛楚里,魇儿零零短短的奶声奶气的话不时飘到耳畔,“今夜是花祭呀,好可惜魇儿年纪不够……”“去年……在街角和……看了烟花,很漂亮的烟花……”
安弦尽量按捺声音中的颤抖,“那魇儿今夜留在这里会有更大的惊喜呢。”
他很想扯出一个笑容给身畔的小女孩,但是显然力不从心。自从约莫三年前正式与那些魂灵们定下契约之后,这些蚀骨的痛楚便像是跗骨之蛆一般不定时的发作,只是从没有像今日一般厉害过。安弦紧抓着衣襟的手早已湿透,非人的痛楚不仅仅在于生理,更是……心痛。那些阴灵们的不甘心,和还未展开蓓蕾的绝望——凋零的苦楚,那朦胧的泪眼和死命的撞击在婴灵谷那一瞬麻木到心碎的悲哀,一遍遍侵蚀着他的心,感同身受一般一丝丝的泯灭六感。
今日这般痛苦,是因为花祭么?还是……
“姐姐说……今年……花开的很多很多”身旁的那个小女孩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很多很多,都没有地方走路了呢……“魇儿很认真的蹲下身在自己膝盖处画了画,表示花开的高度。
“咳……没膝的夜昙么?这势头真是。”
东拉西扯的坐等日头偏西,魇儿看着身旁不言不语的安弦,有些好奇他的身体为何颤抖的如此厉害。
漂移的视线不由流转到天际那火红的晚霞上去了,她有些惊讶的发现高高的谷顶的边缘还站着一个人,远远的在昏黄的暮色里徘徊,高瘦的身影投射出寂寞的剪影。往日落拓的蓝衫在昏暗里看不出色泽,却又似乎沾染了晚霞的色彩,血色涌动间,华美而绝望的像是烟花坠落的前一刻。
魇儿望着那人形影相吊,忽然便想到姐姐今年已经十六了吧,若不是自己两年前的今天姐姐就该披上盖头了吧。小小的心莫名的有些压抑。
她挪开了视线。
远方的天穹渐渐暗淡下来,阑珊火焰般的霞彩被青烟薰过一般的灰暗缥缈了下来。
星辰点落遥远的彼岸的琉璃。
夜,到了。
扑哧~魇儿慢慢闭上眼睛,她在幻想里听到烟花绽开时的那一声叹息。
睁开眼,远方的天空无声的点燃盛大的花火,寂渊被繁嚣和喧嚷隔绝于暗夜。
东风夜放花千树。
十年以后,当另一个人搂着她的肩,低笑着问她那日的场景时。
她有些倦怠和恍然的只说了四个字。
末世繁华。
这章是过渡章节,米有什么的,呜呜呜,食言了么,看来巫国卷还要多一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