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落花人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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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晏小山《临江仙》
(谨以一段故事解说此词)
已是暮春时节了,而我又一次在这样的醉酒里醒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记得那年,你得知我的归期将近,日日独倚在临江边上的楼台,长亭落日晚余归。双眼死死的望着远方,隔着八百里海天,直望到水天一色。
远处的江面上,雾霭蒙蒙,模糊了视线你也不在乎,秋水盈盈似要将之望穿。五天了,你日日如此,当我终于载着满身风尘仆仆出现在你的视线,你顿时瘫软而欲昏,五天的坚强与坚持,甚至是曾经的每次聚少离多的怨念,就在此刻倾巢而出,势如摧枯拉朽。我惊吓的自船上纵身飞出,在你倒地前稳稳地牢牢的将你搂进怀里。有多久了,好久都没抱你了,上次你在我怀里笑闹时,是在六个月前吧。半年了,终于又能将你揽在怀里了,空虚的怀抱在此刻满足而充实,躁动不安的心也平静安稳下来,从不曾想,你原来像一剂药,专治心痛的药。我揽着你,紧紧地,紧紧地,头埋入你到肩窝,再一次闻到你独特的清新气息。每次征战酒醒,夜阑人静时,梦中就残留你此刻的气息。
你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襟,隐忍着泪水而不住颤抖的身躯让我心疼。最终没有忍住,一双娇嫩的脸上雨雾泛滥成殇,心疼你的隐忍,更心疼你的泪。捧住你的脸,轻柔的吻从眼角流连到脸庞,泪水吻入腹中,是苦涩的。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相思似海深,思念相互相持,原来我早已惆怅成清狂,苦涩埋在心间,犹如碾碎的黄莲。
你在我怀中哽咽的说:“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声音闷闷地被风吹散零星的飘入我耳中,我的心实实震了一下,开始剧烈的抖动,脸上却故作平静。你可知这句话我在心中藏了多久,还未分离时就已相思成灾,就在心中蔓延疯长,在厮杀的战马上,在硝烟弥漫的夕阳余晖里,在午夜梦回时,在酒醉的呓语里。抬起你的小脸,努力摆出惯有的低沉笑意,额抵着你的额,闭上眼,喃喃低语:“傻瓜,我也想你,无时无刻不在。”
你嫁我时,也是在这暮春里,那时只觉一切皆是那样美好。待到懂得落花风雨更伤春,才知美好的不是门前的迢迢风景,不是灯红酒绿的宴席,一切的美好只因是你。你我虽郎有情妾有意,我更是不愿委屈了你,从此之后的相思别离聚首,离期遥遥无定,归期远远难寻,佳期便是如梦。你坚定你的坚持,信誓旦旦,说着你我缘深情长,不嫁我也不会另觅他人,与其孤苦终老一生,不如两人相系相牵,彼此相惜于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抬手揉着你到头发,将你揉入怀中,心中激荡,翻江倒海,犹如滔天巨浪,嘴角却翻扬起一朵灿烂的莲花。傻丫头,你的执着虽愚勇,我却喜欢,我怎么舍得把你让给别人,有谁能如我这般爱你。爱你呢,原来日子如翻飞的叶,在还没落地前,就已深爱了。
宿醉的沉痛袭上额头,起身掀开帘帐,又是一个夜深吧。边境的暮春寒气依然未退,推开窗,冷风急急窜入,簌簌抖动衣角,穿堂入户,调皮的逗弄着烛火,一晃一晃的,把身影摇碎在墙上。已是不能入睡了,拿起地图坐在案前研究,白日里又一次的反击,损失比之前更甚,军中都对这一段地势陌生。
烛火在天将泛白入晓时烧尽了,残留一缕青烟散于空气中。推开门,远处的霜林染烟醉,一片寂静。又忆起四个月前,我又要离开了,那次的相聚有那样久,整整两月,你甚是欣喜,精神抖擞,日日拉着我谈天说笑的做这做那,我们仿佛把一生的美好都做过了。最后的那一晚,你躺在我怀中,泪光隐隐,望着我的眼片刻不曾移动,仿佛要把我刻在脑海心间,我只能紧紧抱着你。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昏黄,不销魂怎能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你说这首词,是你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无意中发现的,一眼便喜欢上了,我再一次的揽紧了你。突然,你脸上笑了,犹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我恍惚中听到你把嘴凑近我耳边,柔柔的说了几个字。我不敢说话了,怕自己在做梦,一动就会惊的一方梦碎。盯着你的双眼愣了许久,感觉到你脸上的花儿渐淡,才从恍惚中醒过来,低头牢牢的吻住你的唇,轻柔辗转。右手移向你的小腹,小心翼翼的抚触,有一个多月了,还很平坦呢。
门前的一株梨树,花开的招摇繁茂,一早就开始飘花满地,白茸茸的铺了一层白狐地毯似的。一群鸟儿从此路过,应该是燕子吧,双飞双宿,一闪而逝,羡煞旁人。你此刻是否抚弄着琵琶,和我一样思念着远方。轻笑出声,我们的孩子快生了吧,不知我能否赶上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又不知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但不管怎样,我都喜欢。收回思绪,微撇到有属下将士走过来了,摸摸头上的水雾,才知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转身走进房中,又要开始一天的紧张军务了。
文写至此,就该完了,但他们的故事却永远也不会完。我用一个故事解读此诗,文中场景稍有差异。无法排遣的离愁别恨,相思愁苦,铺展了这样一个故事,愿天地有情,有情人相守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