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九月，齐洛正式开学了。开学第一周，他们学校便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时，齐洛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居然前进了30个年级名次。她兴奋地跟我说起这件事情，我也很替她高兴，不过我不认为这一次的考试，真的能够体现学生的实力。我跟齐洛要来了她的摸底考试试题，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果真如我预料，题目的难度不是很高。这一点我并没有告诉齐洛，我想，她非常需要一些信心。
    因为开学，齐洛变得非常忙碌，她完全跟随学校的节奏，时常因为作业的原因，十一点都没有睡觉。
    我完全了解老师的用心，让学生淹没在题海之中，让学生的每一天反射神经都养成答题的条件反射。
    我说，“齐洛，你觉得你这么做题有用吗？”
    “嗯？”她对我的问题似乎非常惊讶。
    “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要一直做题？”
    “我要高考啊……”
    “高考跟做题有直接的关系吗？”
    “高考不就是做题的吗？”
    “也对，”我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做的题，跟高考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关系，老师干嘛要我们做？”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我说，“你认为老师让你做的，就一定是对的，最起码在学习是是这样的。”对上齐洛迷惑的眼神，我接着说，“你把你昨天做的题目拿来，”待她拿出来之后，我说，“你看，昨天的这一道，跟今天卷子上的这一题，完全是除了数字，其他的全部一字不差，还有这个和这个，这个和这个。”我指给齐洛看，齐洛愣愣地盯着我指头下的题目，没有说话。
    “反复做同样的题目，的确能够令学生完全掌握同一类型的题，但是，齐洛，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们有更好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要做老师布置的题目？”她问我，语气完全是怀疑的。
    “你的目的是高考，你的老师的目的也是高考，只要是为了高考，你便是一个字都不写，他都不会说什么的。”
    “如果我不做这些题，那我要怎么知道我学习的效果怎么样？”
    “呵呵，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意思。老师布置的题目是要做的，不过，如果同一类型的题目，连续几天的作业里都在重复，那么你便不做，随便写个答案就是了，大不了就是卷子上一个红色的叉。根据艾宾普斯记忆曲线，同样的东西，你只要在第一天，第二天，第七天，第三十一天时复习一下，就会形成永久记忆，同样的东西，你按照这个周期来复习吧。至于老师那里，你可以在正式的摸底考试或者月考，用高分来证明你其实是很认真的。”
    齐洛呵呵笑起来，“你以前就是这样做作业的？”
    “差不多吧，反正考试第一名，我就是一直不写作业，老师都会放任的。”
    齐洛忽然很正经地合上了作业，她认真地盯着我，“你这么会学习，为什么会差一点考不上大学？”
    我勾勾嘴角，露了一个笑脸，然后很认真地说道，“这个……是命运——”
    齐洛开始还很认真地听，在我说到后三个字时，她气愤地将她的拳头全部毫不留情地砸在我身上。
    我一边叫饶，一边躲着齐洛的拳头，我笑得无形无状，肆无忌惮。
    有朋友约我周末见面，说是一起去唱K，我欣然应允。周五晚上我告诉齐洛说第二天我要出去玩，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学习。
    她看我的眼神非常纳闷，似乎我做了一件非常不可理解的事情。我问，“怎么？”
    “我要在家学习，你却出去玩？”
    “对啊，你高三，我已经工作了。”
    “你这样子，我会很有压力。我有压力，就考不出好成绩，那我住在你这里有什么意义？妈妈一定会借机要我回去，我回去后肯定会想你，所以没有心思学习，成绩一路下滑……”
    “好了好了，”我赶紧打断她，“我陪你……嗯……”朋友说请我去钱柜唱歌的，“去唱歌。”
    “啊？”齐洛吃惊不小。
    “对啊，所谓劳逸结合嘛，所以，明天我们尽情舒展一下我们激扬奔放的青春，然后再……”
    “够了！”齐洛果断的打断我，“你想玩，还拖着我，哼哼，你是想害我的吧？”
    “哪里哪里，我绝对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的。你想，从你来了我这里，但现在快两个月了吧，整天满脑子都是学习的事情，现在轻松一下，说不定你学习的效果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了。”
    “我不去，你也不许去，要不然……”齐洛斜着眼看我，脸上尽是威胁之意。
    “要不然怎么样？”
    “如果我告诉我妈妈你把我的手脚绑起来……”
    我听得心咯噔一跳。
    “再如果我搬回去住……”
    我眉头一跳。
    “再如果我离家出走到连你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不去了，我在家陪你。”我哭丧着脸，终于松口答应了她。
    我向往已久的钱柜啊……
    算你狠，齐洛！
    因为没能去钱柜，还因为齐洛每日在我面前得意洋洋，我着实郁闷了几天。不过风水轮流转，没过多久，齐洛便得意不起来了。会令齐洛烦恼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学习。
    人是群居动物，齐洛似乎被她的同学影响到了。高三压力很大，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还是同学，都有意识无意识地不停地说着高考。
    我问，“齐洛，你这几天情绪不高，怎么了呢？”
    她无精打采地看了我一眼，“没什么，就是提不起劲来。”
    “哦，是不是大姨妈要来了？”
    齐洛白了我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两天刚来过的。”
    “那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心里堵得慌，好像快要爆炸了。”
    “齐洛，我们这个周末出去玩好不好？”
    “干嘛？上周没去成钱柜，不甘心？”
    我做出要哭的样子，“我太伤心了，齐儿把我想成这样。”
    齐洛又丢个卫生眼给我，“你怎样？”
    “齐儿，”我楚楚可怜地说着，“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去玩的。你想，我们去一个风景如画的所在，只有你和我，我们手牵着手，在阳光如玉的天气里，缓缓的散步……”
    “呀呀，别说了，好恶心。”齐洛嫌恶地甩甩手，“你当我跟你拉拉啊？”
    我继续装可怜，“齐儿，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好嘛好嘛，一起去嘛。”
    齐洛受不了地跳了起来，“你，你，你快点给我恢复正常！”完全命令的口气，典型的狮子座女啊。
    我正正表情，说道，“齐洛，我是你的辅导老师，我说有必要休息一下，所以，这个周末你听我安排。”
    “是真的啊？”她还有几分不信，不过在我认真点头之后，她终于懵懵懂懂一般点点了头。
    从节气来说，已经快到秋分，市区还有些热，但郊区却是秋光正好。
    “你那天怎么说来着，你说阳光如玉？”
    “是啊，真难得，齐儿还记得。”我假装害羞一般收了下巴，然而又立马飞了一个媚眼给她。
    她嫌恶的皱皱眉，“真受不了你，多大的人了！”
    “呵呵，齐儿难道觉得我说错了？你看这阳光，不正像玉一样吗？”我们就像在在玉中游荡的光点一般。
    齐洛出神地看着洒在林木之间的秋光，斑驳影错，妙不可言。
    “别说还真有点像。”
    我没有接话，只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树林以及树林中的阳光。
    “你真是个敏感的人。”齐洛忽然说。
    “嗯？”
    “没见你之前，听我妈妈说，你是大学生，但是完全没有大学生的样子，举个例子来说吧，把公司办公用的电脑桌面全都换成了美人，有时候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如果我也有这么漂亮就好了。我妈说，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疯了。后来发现，你经常那样子。我妈就想你一定是有些自卑，所以她便跟你说你其实挺漂亮的，不用羡慕别人。结果你说，你只是感慨一下。”说着齐洛忍不住笑起来，“幼稚，无聊。”
    “哎呀，真是我的错，给你妈妈造成了困扰了。我以后不说了。”我夸张地将手压在胸脯上，作出一副压惊的模样。
    “看着电脑屏幕感慨自己不漂亮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齐洛盯着我，目光一瞬不瞬。
    她看得我有些局促，我不自觉地转了转眼珠，说道，“我们快去前面看看吧，前面风景更好呢。”说着便要往前走。
    齐洛拉住我，定定地看着我，“你必须告诉我。”
    告诉她看着那些美人桌面的时候，我会想起我与那样的美丽曾经只有一步之遥，而现在于我而言那遥不可及？告诉她我看着那些美人桌面的时候，我的心里会涌起一种毁灭的欲望？告诉她，她所看到的人，其实陷在堕落的泥潭中许多年，直到现在内心都隐藏着无尽的灰暗和丑陋？我说，“齐洛你管得多了点吧？”
    齐洛脸色一白。
    我大笑起来，“哈哈，齐，哈哈，你，哈哈，被我，哈哈，吓着了吧？”
    看我笑得无形无状，她气恼地要打我，我赶紧往前面跑去。
    我真是个天才，这么容易就转移了齐洛的注意力。呵呵，姑娘我可不是虚长你4岁。我得意的想着，一不小心被齐洛打个正着，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