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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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琪自下车后,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还一直在考虑明天去公司要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自己想着,还不自禁的笑出声来,这般的幸运事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着脚步,她想立刻把自己的好心情一并带给父亲,想像着父亲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为明星,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
慕琪哼着歌,打来大门,而后的情景,却令慕琪有些不安。
慕千明心事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烟圈层层向天花板飘去,随后逐渐消失,整个人被烟雾围绕着。当他看到慕琪回来,表情也未改变半分。
慕琪看出父亲的不对劲,同时眼光落在茶几上、此时已被烟蒂与烟头落满的平日干净的烟灰缸。父亲平时不会这么凶的吸烟的。于是慕琪坐在父亲身边,试探的询问道:“爸,最近总是看到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工厂出了什么事?”
“都怪我经营不善,工厂现在负债累累……”慕千明喃喃地说着,愁闷的将烟头按到烟灰缸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爸,工厂现在欠款?怎么一直都没听你提过?很严重吗?”慕琪听到这个消息,心情立刻降至冰点。
慕千明空洞的眼神中充满绝望,头靠在沙发上,说话毫无半点力气,“工厂上半年就没接到几份订单,没盈利不说,工人工资以及所有出帐费用,也动用了先前的流动资金来支撑!但就在这期间,吴芳突然拿走了工厂剩下的所有流动资金,不知去向。
“就在我认为工厂可能要歇业时,一个日本客户联系到我,预订要五十万件Disney系列的毛绒玩具。五十万啊!这是我建厂以来接到的最大的单子!我起先也考虑到其中的风险,但是后来经过商议,我又考虑再三,还是狠下心来签了协议。于是他们先付了一半的定金,我又去银行申请了借款,采购部门才拿着这笔款子去采购材料,准备生产。
“我一直想要救活工厂,可是没想到,我们把产品生产出来,发出去没几天,产品竟全部退了回来,经过检查才发现,原来原材料在采购时没有检验清楚,材料的棉含量没有达到原单的要求,对方要求退回之前的定金,并且还要我们赔上一大笔违约金。
“我这时候哪里还有那么多钱去赔啊?我实在是无路可寻,没办法,我把工厂给抵押了,才勉强支付了违约金。工人见事不好,也每天都跟在我身后讨要工资,我现在哪还有钱付工资啊!”慕千明说完,悔恨的将双手抱头埋在膝盖上。
“爸,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才告诉我?”慕琪听后震惊不已,很长时间没有仔细看过父亲,不难看出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来,父亲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已经占了大半。
“琪琪,是爸爸对不住你,你长这么大,爸爸都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每天只知道忙工作,现在倒好,什么都没了!爸爸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了……”说着,一向在慕琪面前坚强的父亲,流下了两行热泪。
慕琪听到父亲自责的话,泪水一阵上涌,“爸,你还有我啊!”
慕千明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里安慰至极。就在这时,慕千明的腹部突然一阵疼痛,他用力按着腹部,额头片刻涌出汗珠。
“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慕琪看到父亲因痛而扭曲的脸,她吓得束手无策。
“爸,你别吓我,你再坚持一会儿……”慕琪说着,立刻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慕千明一路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直接进了急救室。
慕琪焦急的站在急救室门外,此时夜晚的月光透过窗户撒射进来,整条走廊里无人走动,慕琪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太怕会失去父亲,她怕父亲会像当年母亲一样,永远的离开自己。
终于,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医生随后走了出来,慕琪见状立刻上前询问。
“你父亲的胃癌已经转为晚期,我们也无能为力。”医生歉意的对慕琪说。
噩耗从天而降,打的慕琪丝毫没有回击之力。
“医生,我求你,你救救我爸吧!我现在只有我爸一个亲人了!”慕琪痛哭着央求着医生。
“对不起!”
“那么,我爸还能活多久?”
“最多三个月!”……
慕琪绝望地坐在病床前,握着还未苏醒的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瘦弱,上次慕琪拉着父亲的手是什么时候,可能连慕琪也想不起来了。可是慕琪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有力的大手经常会抱着自己,拿玩具哄自己开心。慕琪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父亲一直在关心着自己,疼爱着自己,而自己却倔强的没有觉察。
泪水不断从眼中涌出,慕琪心中悲伤不已。跟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也将要离开自己,以后的生活就只剩下孤独的自己了。
她此时的感受,比当年失去母亲时还要痛苦,她在怪自己,医生说父亲得胃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她居然丝毫不知情。
“爸,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慕琪痛哭着对沉睡中的父亲哀求道。
慕千明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呼唤,缓缓地睁开眼睛,“琪琪……不要哭!”
慕琪见到父亲醒来,心情稍微舒缓了些,“爸,你感觉怎么样?还很痛吗?”
慕千明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琪琪,以前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以后,你自己要好好的,知道吗?”
“爸,以前都是我不好,从来都没体谅过你的感受,我还一味的怨你不疼我,甚至连你病了,我都不知道,爸,对不起!”慕琪哭着趴在父亲身上。
“傻孩子,以后爸爸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不许再任性了,知道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我也好去那边给你妈有个交代。还有,琪琪,以后不要再去酒吧驻唱了,爸爸很担心啊!”慕千明虚弱地说着,在慕琪听来,是非常痛心的话。
“爸,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给我朋友打电话,我以后都不再去了,你放心!”慕琪哭着保证道。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慕琪收到了这一生中最好和最坏的两个极端的消息。还没有从能进入亚视公司的兴奋中走出来的慕琪,立刻掉进了无底深渊。
“还有,琪琪,我把我这些年的存款都存了起来,我把卡就放在家里你的书橱里,希望能够你用一段时间。你要记住,万不得已,卖掉工厂,也不能把房子卖掉,人活着总要有个落脚之地啊!”慕千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嘱咐道。
慕琪从来没想过,一个夜晚竟然会过的那么漫长。她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夜无眠,泪水也跟着流了一夜。
第二天,慕琪趁父亲午睡时,给郭辰打了通电话。
慕琪艰难地开口道:“郭辰,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去‘来吧’唱歌了,你尽快再找新人吧!”
那边明显非常的惊讶:“慕琪,你说什么?你不来‘来吧’唱歌了?为什么?”
“我……”慕琪说着,一阵心酸上涌,声音哽咽了。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啊?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把我当朋友?”郭辰着急地问道。
“我爸得了胃癌,我要照顾他,所以……”声音再次哽咽住。
郭辰听到这个消息也被震住了,于是焦急地询问道:“慕琪,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郭辰很快便和官晓一起赶来医院。
慕琪照顾着父亲睡下后,便无助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到好朋友前来,心中安慰了许多,毕竟这个世界上,她还是有友情的。
“慕琪,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啊?叔叔现在怎么样?”官晓上前扶住慕琪,慕琪倚在官晓的肩膀上,仿佛找到了支撑点。
“官晓,我现在好无助。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医生对我说,爸爸最多只能活三个月,我……”慕琪再也说不下去了,心痛地哭泣使全身颤抖不已。
官晓在路上准备安慰慕琪的话,此时根本用不上。官晓拍着慕琪颤抖的后背,“我明白,慕琪,你现在要坚强,知道吗?叔叔现在需要你。”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郭辰在一旁来回的踱着步。
“都是我不好,爸爸得了胃癌我却浑然不知,现在已经是晚期了,医生都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好恨自己,以前只知道怪爸爸不疼我,现在我才知道,爸爸其实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反而整天还惹他生气,我真是该死。”慕琪越说越激动,双手开始打自己。
官晓抱紧慕琪,阻止道:“慕琪,你冷静一点!发生这种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好好照顾叔叔,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慕琪看着官晓,重重的点着头。三个月,一定要让爸爸过的开心!
而在亚视等了一天的江庭在下班时,也没见慕琪出现,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正在他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时,内线电话响起来。
秘书于慧道:“江总,您吩咐今天会有韩国总公司发来的文件,刚刚收到,我已经传给您,请您接收。”
“知道了。”江庭放下电话,传真机便响起来。
江庭走过去拿起刚刚从总公司传过来的文件,阅读完后,他对文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略有印象,“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