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尋女一名:膚白,髮銀,睛色如血  018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47  更新时间:12-01-23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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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夏依暖輕輕說。殷非櫺釋然的笑,讓她知道他要離開了。
    「再見,有空我就來蹭妳飯。」殷非櫺半開玩笑的說。
    「好。」看這殷非櫺的背影逐漸消失、逐漸模糊,拼命忍住的眼淚終於傾瀉而下。視線很模糊,她突然覺得這個空間空曠得令人害怕。努力抬起腳想要逃離這種詭秘壓抑、令人討厭的感覺,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強烈襲來的恐懼,她步履蹣跚,渾身無力,良久,才跌跌撞撞走出臥室。
    空曠的迴廊上,只有她一個人,身邊安靜得令人抓狂。緩緩靠著漆成暖暖半黃色的牆邊,雙腳隨意的擱置在地,毫無坐姿。眼淚一直在流,未聞哭聲。穿過落地窗,陽光穿插著自屋外針葉林樹蔭中的細縫照進來,透著水水的霧氣,一縷一縷糝落在夏依暖瓷白的臉上、身旁。彷彿為她鍍了層銀光,隱隱透著奇異的夏蕾綠,朦朦朧朧。
    眼睫毛上是一珠一珠的淚,微微顫動,夏依暖雙眼出神地望向窗外不知名的遠方。
    為什麼要難過呢?就為了雷爾斯而已嗎?一個稍微待自己好一些的人?這樣的結果,也是自己從認識她開始就做好心理準備了。難道她還要那樣自取其辱,天真的奢望他會毫不猶豫的體諒自己?那是多麼困難的事!人類的情感是多麼的善變以及脆弱,她不是最了解的嗎?那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地犯賤?
    雷爾斯離開,算是一個還不錯的結局,事情總得有個了斷。那種後天被迫養成的孤獨冷漠又慢慢地,從夏依暖的內心深處悄然而出。即使如此,心底仍是閃過一個微妙的想法: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結束?她累了,真的很累,累到不想再管任何事情,累到厭倦被命運束縛的一切。
    用手被抹去乾涸的淚跡,夏依暖站了起來。再怎麼厭倦,也只能選擇接受,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得這麼過下去,只是有些無奈。脊椎挺直,抬頭挺胸,表情又是一貫的冷傲。微微勾起菱唇,喃喃道:「雷爾斯,對不起,祝你幸福。」聲音虛浮飄渺,有濃得化不開的心傷。
    「我沒有意圖要欺騙你,只是隱瞞了,這樣對你我都好,對不起。何況…你也沒有問呀……」沒有人聽,但說出來心裡好受了些。
    蓮步輕移,夏依暖走回房間,著手打扮梳妝。拿著淺粉的腮紅,她愣愣的凝向鏡子,見到牆上掛著的一副月曆。嘆了口氣,不語。眉眼兒平靜,心如波濤。陛下,怕是等不得她遊蕩逃避了,也該是想個辦法人間蒸發一下了。在人類的世界裡滲入自己的勢力是必要的,但是也不需要到出外這麼久的地步。最好的狀況,是她能夠輕鬆寫意地坐在幕後,只需雲淡風輕地一揮纖纖素手,指點一切。很明顯她並沒有做到,還給自己添了不少麻煩。
    ***
    「優雅」兩字,在夏依暖的認知裡,和英國扯不上邊。表面上那樣富麗堂皇的背後,隱藏多少黑暗汙濁以及不堪。所以她也沒有穿著英國古制的純白色禮服,代表著純潔的皓白,不適合假惺惺的王公貴族。
    拿著靠著關係得來的請帖,夏依暖站在路口處仍然被攔下。銀髮,是沒有什麼問題;蒼白的膚色,也不構成阻礙。但鮮紅色的眸子,和東方一向線條較平淺的面容,足以說明,她絕非英國貴族。
    「您並不是英國貴族的一員,小姐。」手著門口的侍衛輕輕身手攔下夏依暖,不讓她進入。雖然他的臉上表情是絕對的恭敬,但她仍是眼尖的發現那天生驕矜而顯露的鄙夷。
    你以為你是誰?真要說起來,他也不是貴族。夏依暖冷冷地笑出聲,但仍舊保持一個貴族千金該有的風度:「我有邀請函。」
    「可是……」警衛有點猶豫了,躊躇不前。
    「我代表我義父赴宴。」邀請函上的受邀人,是她費了些工夫認來的「父親」。收養子女在英國的貴族中頗為常見,至於緣由為何,她沒有興趣做深入了解。警衛瞄了瞄邀請函,沒有出聲,但也沒有要放行的意思。要知道,現任的女王不知為何,極度厭惡下等的平民,若她放了這個女子進去,也許職位不保。
    夏依暖嘆了口氣,緩緩撩開銀髮,自左耳取下了一枚淺粉色珍珠耳針,耳針內側,刻著一小串銀字。
    「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什麼人才能有的耳針?」夏依暖淡淡說著,看不出表情。其實她真的萬般不願將這只耳針拿出來,那耳針的意義重大。義父拿給他的時候什麼都沒說,她也假裝不知情。她一個東方女子,怎麼會知道這耳針的意義呢?她暫時還不知道義父只是借她一用,還是別有用意,若是他別有用意——她就會莫名其妙成了她兒子的未婚妻了。只是夏依暖沒想過,她耳針一拿出來,未婚妻是當定了。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
    耳針的出現已然讓夏依暖成了貴族之子的未婚妻,那這樣她也算是貴族,而不再是平民。所以侍衛也不再阻攔,點點頭,讓她進了。
    吁了口氣,總算是進來了。行前有先調查了英女王的脾性與喜好,英女王是極度討厭平民的。雖然她這個身分是有些牽強了,但女王應該不會不賣她面子,她準備的籌碼可多著。
    這小型的茶會會場再室外。歐風庭園,傍著鮮紅的玫瑰,以及一座精緻的人工湖泊,湖面上還放養了一群白天鵝。這樣寧靜的畫面,讓夏依暖沉重的心情稍稍的舒緩些。氣氛比初遇歐劫隱的那場宴會好多了,不再那麼花俏紛亂。因為此次的目的不同,她稍微來的早了些。視線掃了掃,女王似乎還未出場,應該是在城堡內準備吧。既然如此,她也不必急著表現自己臨時學來的高貴素養,先偷個閒放鬆下。從托盤隨手拿了杯紅酒,她細長的指捏著高腳水晶杯,朝湖邊走去。
    啜飲了幾口,紅酒苦中帶著微甘的滋味,她一直很喜歡,少少的喝一些,可以令思緒更清晰。感到肚子有些餓,隨手拿了餐檯上的麵包,小口小口吃起來。咬了幾口,頓覺無味,那奶油麵包甜得味蕾都膩了。將麵包撕成小碎丁,蹲在湖邊,輕輕吹了幾聲低成的口哨,然後變換了幾個聲調。
    「你不可能叫得到牠們的,只有女王陛下才可以。」一個眉眼精緻小男孩站到了她的身後,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說。
    夏依暖輕笑,也不惱,笑道:「是嗎?你怎麼知道?」
    「我親眼看到的!只有女王陛下出聲,牠們才會靠近。」小男孩得意地說著,看起來很是自豪。彎了彎眼角,夏依暖歎道,果然是個孩子,心裡的事藏不住。
    「這樣啊,那我也是女王囉?」夏依暖似笑非笑的望著翩然降落的白天鵝,拱著脖頸像是在向她敬禮,呱呱叫了幾聲,歡快啄食她掌心的麵包屑。
    「怎麼可能?明明、明明就只有……」小男孩瞪大眼,喃喃自語,不敢相信。夏依暖撫過天鵝柔軟雪白的羽毛,沉思著。英女王可以令天鵝們乖乖聽話,是為什麼呢?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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