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话对我说……”
    “殇……，恨他吗？”
    “……”夜墨殇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说道“恩，该恨”
    听着他的回答，子涵抿着嘴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在像空气一样轻淡的少年，“你还是那样的无所谓，你该学会什么叫喜怒哀乐了？”
    “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从哪来……”子涵严肃的询问着正在闭目养神的夜墨殇。
    “从哪里来啊？”夜墨殇睁开了眼睛，抬头望着那虚幻的月色，眼神中有藏不住的悲伤满满的溢出……
    “从一个永远也无法回去的世界……”
    “殇……”
    “不必强迫自己相信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如何到了这里，即便说了，也只是费口舌而已……”，夜墨殇眸中闪过一丝无法磨灭的悲痛，他苦笑了一下，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掌上的银发，现在到底是什么……
    “殇……”
    看着子涵欲言又止的表情，夜墨殇淡笑了一下，“我为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小孩在离开自己的家乡的很久之前，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他有着爱他的父亲，在和他生活的十几年中感受着他全部的呵护，成为了很幸福的小孩，他会撒娇，会任性……，一天天幸福的时光就他的任性与撒娇中度过……”
    “几年之后，那个小孩在无意间发现自己和他的父亲是被人抛弃的，那个时候他并不认为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只想一直和他的父亲在一起生活……”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想忘掉被丢弃的事实，从此开心的活着……，漂白的日子很平静，也很虚伪，直到有一天终于发现了一个让他痛苦一生的事情。一直深深的呵护着他成长的人终于要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他非常的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所以，他自此以后都不离开那个人半步，而那个人总是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悲伤的望着自己，他从不在那人面前哭泣，也不问原因，只是撰紧手里面抓着的衣角。”
    “终于在两年后，他离开了，而那小孩一直不愿意离开那熟悉的气息，还是紧紧的盯着那具已经冰冷的躯体，一个月一直守着他。但是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一群自称是他亲戚的人，把他带走了，还不许那小孩去拜祭他……”
    “他们把那小孩带走之后一直关着，一直虐待这他幼小的身躯，一直用语言侮辱着一直呵护他十几年的人，后来又来一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把他带走之后一直虚伪的关心着已经身心俱疲他，之后……，小孩长大了，但是他已经深深的厌恶着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认为那个人的死是那群自称是自己亲戚的人造成的，所以他一步一步的折磨着他们，他为了那个人，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感情和认知，努力的去报复着那群人，哪怕被他们骂成妖孽，他也依然没有放弃过，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受不了……灵魂和感情被抽空的悲伤和绝望……”
    “后来呢？”子涵急迫的问道
    夜墨殇笑着抬起头，眼中藏着悲痛的眼泪，“后来，他离开了，在他所谓的母亲面前，笑着倒下了，但是他却见到了一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夜墨殇楞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极大的痛苦……
    “那个小孩，叫慕容岚……，现在的夜墨殇……”
    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夜墨殇，子涵愣住了，心中五味参杂，他不知道自己开启的是一个刻在夜墨殇心里的痛，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因为愤怒悲伤而苍白的面孔……
    半响，子涵抬起头来怜惜而坚定的注视着口中说着无所谓心中却早已千疮百孔的夜墨殇，“殇，离开吧？”他不想面前这个假装坚强的人再受到伤害。他要保护他……
    “离开？”，夜墨殇嘟囔了一下，“我又能去哪里呢？”
    “你不用可怜我……”，起身走到了凉亭，看着随风漂泊的落花，潇潇洒洒的行走，“我已经不是慕容岚了，以前的他绝望而悲伤，现在，这里并没有让我到如此地步的人……”
    “是吗……”。子涵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你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他的爱恨，都统统给了一个无法回应他的人，现在的你就和他当初一样……，而主人……并不是你要寻找的那个人……”
    夜墨殇挨着亭柱看着满头的银发，“子涵，你看我现在满头银发，是那个人给我的呢？”，已经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了啊？“你所认为的那种感情，我并没有，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只是离不开那熟悉的容颜啊？”
    “我不会有事的，何况我对这里一无所知，要在这里生存下去……”
    “可是……”
    “子涵，……洛炎他……很好……”
    子涵笑了一下，“是啊！”他脸上有掩不住的幸福，但是他的幸福却伤到了面前的这个人。
    子涵，你很幸福你知道吗？夜墨殇靠着亭柱缓缓的做了下去，我很想他，真的很想他，虽然他很罗嗦，不过他真的很疼我，舍不得骂我，舍不得我哭，虽然我很任性，可是他一直都在包容着我……，对我来说他就是我唯一生存的理由。
    “你有想过回去吗？”
    “回去……”夜墨殇哑然失笑，“我又能去哪里，我已经没家了，根本无处可去……，况且我不想离开曾经朝思暮想的容颜……”
    “为什么？你总在那人身上寻找呢？”
    “轩炎影……他内心一定很寂寞？”
    “殇……”，子涵看着被悲伤环绕的那人，“你应该知道，有些时候，离开是避免自己受伤的最好方式……”
    “子涵，珍惜你的快乐……和幸福……”夜墨殇没有继续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的在心里祝福他。
    子涵看着夜墨殇紧闭的眼眸，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希望，你不会后悔……”
    “……”
    夜墨殇孱弱的身影独立在幽静的庭院中，被月色覆盖的两人，都没注意到远处走廊的那一抹身影正静静地端详着他们……
    几天后，夜墨殇起了个大早，穿上衣服想出去溜达……，看了看肩上的银发，他用手把他挽了起来，固定的高高的……，然后满意的向门外走去……
    晨曦的光芒透着薄薄的雾衣洒在夜墨殇苍白的脸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久违的气息……”，前不久他才发现，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堂的位置处于山峰之巅，终年烟雾缭绕，冰雪不融，真的是很好的攻守之地，只有一处如同天堑般的小路上山，途中若是有人阻挡，此处就真的会成为与世隔绝的地方……，看来我真的呆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呢？不过的确很美很静，也相当的冷，看来他的仇不是一般的深？
    整座府邸静悄悄的，他养伤一个多月以来，根本就没时间仔细关系这座位于山顶的府邸，对这个像鬼堡一样的地方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他已经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门，越往前走视野就越好，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往前延伸着，清晨的微风吹来竹叶青的味道，突然他停住了脚步，眼前是一片青翠的小竹林，正在和微风悄悄地依偎着，他去不知道其中参杂的何止是面前舒适的景象……
    干净利落的身手，不带任何感情，那把漆黑的长剑在此人的手里更是敏捷和凌厉，这是夜墨殇继续往前走时看到的，舞剑的不是别人正是轩炎影……
    夜墨殇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思绪复杂的看着正沉浸在舞剑的男子，丝毫也没有察觉自己的眼已经时刻的追随着他，也不知道为何而流泪了……明明已经是男人了……
    晨雾把他掩盖的很好，竹叶上晶莹的露水滴落在他白如雪的脸上，轻吻着面前这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他并无知觉，只是一直紧盯那个感觉如此遥远却又如此熟悉的男人，你们真的很像，我真的离不开……，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夜墨殇看着他，将身体轻轻地靠在青竹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以为活不了多久，却没想到，为了他我居然一直留下了……，是否会一直被他牵着走呢？
    “轩炎影啊！”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要把他的名字用心记住……
    “你怎么在这里？”
    低沉的嗓音，还有被人打扰的不悦让轩炎影正用剑指着斜靠在青竹上的夜墨殇，但当事人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用手握住了指着自己的凶器，“你这样我真的会死……”
    突然轩炎影只是挥了一下手，夜墨殇就被摔在了一米处的地方，
    “怎么，你现在怕死……”
    “死……”夜墨殇努力的站起来，皱着眉看着手中的血痕，无所谓的甩了甩，依旧无所谓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依旧是那么狂傲，“如果……你生长在我家那边或许现在你不必为仇恨而奔波……”
    夜墨殇就这样说完之后，看着自己手心的血痕，用嘴舔了舔，轩炎影呆住了，因为此刻的夜墨殇真的很像一具从地狱而来的死神，毫无生气……
    “夜墨殇是我的名字，你们是我在这里唯一认识的，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自己遇到你不会有遗憾，走之后也不要任何的语言，我真的很希望走之后这个世界认识我的人可以完全的忘记我……”
    夜墨殇嘴角还残留着血渍，抬起头来看着屡次让他受伤的罪魁祸首，慢悠悠的说出这段话，像是解释也像是交代……
    “哼，你没资格……”
    “轩炎影，我承认离不开你，也不会离开……不过，你若不要我，我会死……真的会死……”
    “你是说你要在我身边，……”轩炎影冷冷的抬头看着他“你没资格……”
    “这是命……逃不掉……”
    淡漠的深情，犀利的语言，让轩炎影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愫，正在冰冷的防备间生长，轩炎影向前走去用手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渍，暖暖的……
    “你不该来这里……”
    “……”夜墨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轩炎影……
    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轩炎影像触电似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冷冷的怒视着夜墨殇，转身离去，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你有本事，就让我后悔……”
    “……”夜墨殇摸着自己的嘴角笑了，看着消失在薄雾的身影，仰着头笑了，刚才他说“我不该来这里……”
    、一滴露水又落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感觉瞬间点醒了沉醉在思绪中的人，他抬手拭去，看者指间的水珠在朝阳照射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而后渐渐的消失去……
    我是否会像这滴露水，寒夜凝聚，期盼着黎明的薄光，却会在期盼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