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可是瞧上了刚才那丫头？」这曹寅虽为臣子，可与康熙是从少年起就结识，感情深厚，且他的母亲孙氏曾为康熙爷的保姆，二人说话也自然就少了些顾虑。
    「喔，怎么说？」他只是觉着这丫头挺逗的，想着那日在乾清宫里她的反应，他就觉着好笑。
    「自从先皇后走后，楝亭还从来没有在皇上的眼里见过这种笑意呢……」爷对仁孝皇后的爱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楝亭啊…你应该知道，朕对芳儿…………」
    「皇上，奴才晓得这本不该是奴才说的话，可皇上，您身边应该有个能照顾您的人，仁孝皇后走了六年了，孝昭仁皇后也走了两年了…………」六年了，这六年里，皇上不曾选过秀女。也是拗不过老祖宗，才只封了钮轱禄氏一人为皇后，孝昭仁皇后如今也去了，看来皇上是没这个心再封谁了。
    说来也可笑的很，这古时寡妇再嫁便是不知廉耻，可这劝鳏夫续弦竟成了善事了。
    「楝亭啊，这事儿容后再说吧。」或许他是对霜凌有份心，可他，心里却是对芳儿难以放下。虽然他见天的躺在不同女人身边，可唯有他的芳儿，才是他心里最真诚的爱恋。
    步至屏风后的人儿颤了颤手。是啊……早该晓得他心里只有一人，便不该与她人一样做着那不可实现的梦。
    微微一笑，有些仓惶，她故作镇定。「皇上，请用茶。曹大人，请用茶。」可那小脸上却有着些微受伤的冷。
    「恩，茶香，人也香，老祖宗这儿果然好东西多呀。」曹寅闻着鼻间的茶香，却总觉有股淡香入鼻。想来总不见得是皇上身上的味儿吧？
    「楝亭，喝你的茶。」不喜欢他以如此轻薄的口吻论着霜凌身上的味儿，他微微皱起眉。
    「是，皇上。」明明就口不对心，对人家有意就有意呗，好意思开口向老祖宗要人了，还非得装着不上心做什么。仁孝皇后都走了这么些年了，皇上真要对哪个女人再宠爱些，也没人能说什么不是。哎…………
    「皇上，曹大人，慢用。」她想退至一边，却被一只熟悉的手扯住。「嘶…………」可巧偏偏抓住她的右手腕儿了。
    「怎么了？朕弄疼你了？手伤还没好，是不是？那还做什么荷包？」有些气恼，不晓得是气自己的不小心还是气她的淡然，一连串的问题劈头就问下去。而眯着眼笑的曹寅是乐颠颠的喝着茶。
    「请皇上自重，奴婢不劳皇上费心。」抽回手，其实这话儿她也不适合说，可这档子她只想到先前他所说的芳儿…………那气也就没来由的撒了，哪儿管的上他是不是皇上呀。
    「你！」好心被雷劈，这圣驾可是头一次被一个丫头伤着了。「看来还是朕多管闲事了。」想着怀里揣着的镯子，本想寻个机会给她，现在得了，省事儿了，拿都不用拿出来了。人家连一个皇上都不稀罕，哪能稀罕这破烂镯子。
    「皇上，奴婢不敢。」顺势跪下，她还是做她的奴婢，不应有不应该的牵连。
    「哟，这是怎么了？」她才换了件衣裳的功夫呀。
    「回太皇太后，是奴婢惹皇上不开心了，请太皇太后责罚。」她先请了罪总没错，况且先前是真得罪了这位爷。
    「说什么胡话呢，起来吧。」老祖宗可当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奴婢不敢。」她还真是有些怕这位爷，脑袋她还是要的。
    「罢了……起来吧，朕不怪你。」这话说的很是无奈，敢情他堂堂的一国之君还得受这闷气儿，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什么都说不得。
    「奴婢谢皇上恩典。」起身站在了太皇太后的身边，她抬眼偷偷瞧他，是真生气了吧，以后可不能再如此顾不得场面了，霜凌在心里提醒自己。
    「玄烨呀，哀家正思量着想去汤泉去去这春寒之气呢。」也是想给他们制造点小机会，不过似乎霜凌不太上心这事儿。
    「是吗？老祖宗想去，那孙儿这就着人去预备预备。」康熙爷向来孝顺。
    「恩，也叫上你皇额娘吧。」这太后虽不是康熙爷的生母，可对康熙爷向来也是最好的。
    「是，孙儿领命。那孙儿此刻就去给皇额娘请安了…………」待在这儿也只有受气的份儿，还不如走了算了。
    带着曹寅，他挥袖而去………………
    乾清宫
    自那日被霜凌气着了以后，一连五日，他没再踏入慈宁宫半步。只是着人带了口信给老祖宗，说是需为汤泉之行做准备，无法前来请安。其实，说穿了还不是自个儿心里闹变扭，气她的毫不在乎，还气自己的无谓退让。
    好歹他还是皇帝呢，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哼！不知好歹！（爷，您是说您自己吧？！）
    「楝亭……楝亭……」这算不算憋不住了？
    「回皇上，臣在。」
    「走，陪朕走一趟裕王府。」早些时候刚得的信儿，说是裕亲王爷偶感风寒，告假不能早朝，作为兄弟还是应当去看看，顺道散散心。「备马。」
    「嗻。」低垂的脸上有一抹笑，这老祖宗果真是料事如神。
    先前他在慈宁宫回话时，老祖宗才说要让霜凌亲自替她送点补品给裕亲王爷。
    没想到老祖宗是早料到皇上会去裕亲王府的。呵呵……这下可有戏瞧了。
    主仆二人着了便服，没带任何侍卫，在神武门外换了马匹，便悠悠哉哉的朝裕王府前进了。
    「楝亭啊，撤了安插在裕王府的人吧。」望着那如侵洗过的蓝天，他幽幽的开口。
    走出皇城，果然连那份空气都感觉不一样，即便仍是在这内城里。
    「爷……」在皇上亲政之初，这人就放进了裕王府。当日之举就是怕日后朝政有变，而裕亲王爷在朝中也一直声望颇高，即便他辞了那议政王大臣的职也不容小觎啊。
    大掌一挥。「耶知道你要说什么，爷信他。真要有变，鳌拜那会儿就变了。人都撤了吧。」
    「是！奴才知道了。」
    裕亲王府
    门口的大石狮子雄赳赳，气昂昂的杵在那儿。光亮的很，显然是有人每天擦拭的结果。
    门口的壮硕守卫腰杆挺，气势足的站在那儿。精神的很，显然也是常时间训练的结果。
    下了马，守卫立刻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顺道也牵过了两人的马。
    「皇上，请稍后，奴才这就去禀报王爷。」说着便转身就要走。却被曹寅拦住。「朕自个儿进去，你们继续当差便是。」
    「嗻！奴才遵旨。」
    这裕王府邸他也算是熟悉的，三拐两绕的便到了福全的寝楼外，却远远的便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那越飘越近的淡香味儿。
    「老祖宗可是教你听壁脚的坏习惯了？」一脸的坏笑挨近她，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皇上吉祥！」没把手上的物件打了算万幸，可人是被他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应的声儿可也是够响亮的了，把屋里正浓情蜜意的王爷和福晋也给招惹出来了。呵呵……
    这下，可真如曹寅所想的，有好戏瞧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