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中森警官殉职，取代他位置的是从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调来的白鸟任三郎警官。之前中森警官手头上的主要案件都是关于怪盗基德的，在他的探案记录中有写道，基德和幽灵女郎之间，似是又千丝万缕的关系。
    正思考着这方面的内容，突然有警员闯入打断了白鸟的思考。
    “警官！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来了。”
    “哦？”白鸟记得这几天搜查一课正在调查银座的特大凶杀案，那个案件几乎调动了搜查一课的所有人员。佐藤警官会出现可能是因为经过，那么，作为总指挥的目暮警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往手下警员所指的方向望去，熟悉的红色马自达停在停车场。
    佐藤警官专属车的出现让白鸟略松了口气，他看车上走下的两人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异样。
    留了分心眼，白鸟朝两人走去。
    都是熟人，双方礼节性地相互敬礼，随口询问了几句最近的工作状况。白鸟发现，佐藤警官始终站在目暮警官的身后。
    “白鸟。”目暮警官开口，“我想看看怪盗淑女的预告函。”
    “好的。”毕竟之前一直在目暮警官手下工作，白鸟恭敬地对目暮警官点了头，示意下属将塑封的预告函原件拿来，一边说，“这次的犯罪预告函有些蹊跷。以往幽灵女郎作案都是以电报形式发送预告，而这是她第一次用手写的方式将预告函寄出。”
    白鸟将预告函展示在两人面前，又拿出了另一份影印版的预告函：“另外，我们调出了幽灵女郎二十年前的预告函，发现她这次的预告函多了点东西。”
    原版的预告函和报纸上光有文字的不同，在两份预告函上，都印有浅浅的Q版幽灵水印。
    白鸟警官说的“多了的东西”，是快斗和新一先前都注意到了的，右下角的那个写着“怪盗淑女”四字的署名。
    综合了白鸟的话，目暮警官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怪盗淑女，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倒好办，”白鸟说，“毕竟时间过了二十年，无法鉴定新的预告函的真实性。就像十年前和现在的怪盗基德，就算能看出他们的不同，但无法否认那个就是基德。”
    突然提到基德，佐藤警官的眼睛轻轻眯起。
    她当然知道，能发现两个基德的不同的人不可能是白鸟警官，可她的心仍是不自主地漏了两拍。她有些心虚地接过话题：“你的意思是，说不定这个怪盗淑女和怪盗基德一样，过了二十年，作案方式有所改变，但仍然是她？”
    佐藤故意说得有些模棱两可，白鸟无法否定她的话，却也肯定不了：“无论是不是，都要等她出现。”
    眨了眨眼，佐藤正要说话，却见目暮警官从白马手中抽出新的那份预告函。她本以为目暮警官会说些什么，谁知他只是凑近右下角的四个字看了几眼，又将预告函还给了白鸟警官。
    发现了什么吗？佐藤的视线跟上，也在预告函的右下角徘徊了几秒。
    “警官。”一个警员走来，“快要到预告时间了。”
    “明白。”白鸟朝他点了点头，转头对目暮警官和佐藤警官说，“我们进展馆看看吧。”
    两人没有说话，直接跟了上去。
    ***
    道江美术馆算是道江家的私人展馆，不想正规展馆那样，只列展道江家历代人留下的一些珍品。
    一楼展厅四周一圈挂着道江家历代族长的照片，按照从左到右顺时针的顺序排下。白鸟警官介绍说，右边最末位的便是道江仁，道江家这一代的族长。
    展品主要集中在美术馆的二三楼，盛仁瓶则单独置于除正门外全封闭的四楼。
    白鸟摆手，示意目暮和佐藤警官跟他走。
    这时，从二楼走下一位年约而是的女性，穿着墨蓝色纹粉樱的和服，腰带是红色的。她的个子很高，墨一般的长卷发高高盘起，配上脸上精致的妆容，明明年纪不大，却给人一种高贵端庄之感。
    白鸟正欲介绍来人，目暮警官抢先道：“想必这位便是道江仁先生的独女道江笙小姐吧。”
    道江笙双手叠于腿前，向面前一干人深深鞠躬。挺直了身子，她才缓缓道：“目暮警官，好久不见了呢。这次的事情也要麻烦您了。”
    此话一出把目暮警官面具下的新一吓出一身冷汗。他还没想到要怎么应对万一被拆穿的情况，只听道江笙继续说道：“十年前我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呢，父母管教严，整个案件我都是躲在楼上偷看的，您应该不记得我了。”
    话到这里，新一松一口气。
    紧张不再，目暮警官回道：“是十年前道江夫人的意外死亡事件吗？抱歉又勾起小姐不好的回忆了。”
    道江笙又鞠了个躬，没有接话。
    白鸟结果本来怀疑目暮警官的身份，但听他提起十年前的案件，心中疑虑顿消大半。
    十年前道江仁的夫人道江帆澄意外坠楼的时间白鸟也略有耳闻。据说那起事件的疑点很多，却终是定案为意外事件。
    待白鸟回神时话题已被转开。道江笙邀请目暮警官去二楼餐馆她的个人展馆。
    女生的邀请目暮警官不好拒绝，他憨厚一笑：“那就麻烦小姐带路了。”
    ***
    一行人走上二楼。
    二楼楼梯间出去是一条长廊，长廊左右各开六道门。
    道江笙是晚辈，因此她的个人展馆位于二楼最末尾处的房间里。一面走，目暮一面问白鸟：“楼上和这层的布局是一样的吗？”
    白鸟摇头答道：“三楼是类似一楼的单展馆结构，里面展出的是道江家史壁画。而四楼的面积只有一楼的八分之一大小，是盛仁瓶的专属特制展馆，里面配备有很完善的防盗措施。”
    “特制展馆？”听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佐藤突然插了一句话。白鸟望向她：“没错，展馆是不对外开放的，里面布满红外探测器，只要碰到就会警报。唯一能解除警报的，只有道江先生和道江小姐的指纹。”
    佐藤听罢，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去。
    不知不觉便进了道江笙的专属展厅。展厅四面墙上挂满了道江笙的书法作品。作品上写的都是汉字，大家有些字甚至都不认识，却硬是要面子地一幅一幅走马观花地看下去，嘴上还啧啧称赞着。
    展馆内并不都是道江笙出道后的获奖作品，还展示着一些她平时的练笔，硬笔软笔都有。
    佐藤心不在焉地跟在目暮警官身后，目光随意地游走。
    走着走着，她忽然被一幅其貌不扬的硬笔字吸引了目光。
    巴掌大的卡片上是用钢笔写的“浅水叮咚，深水无声”八字。字写得并不出众，右下角的展品介绍上说这是道江笙五岁和父亲一同练字时写下的。
    “您似乎对它很感兴趣呢。”
    闻声佐藤慌张抬头，道江笙正站在她身侧，和蔼笑着：“虽然这张字写得不好，但我很喜欢这句话，所以一直藏着舍不得仍呢。”
    道江笙的话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
    “浅水叮咚，深水无声。喻意很深呢。”白鸟叹道。
    目暮倒不认为佐藤是因为这句话所包含的深意驻足的。他认真在这句话上扫视了几遍，明白了佐藤对它感兴趣的原因。
    他说：“参观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四楼看看吧。”
    “抱歉耽误了你们那么多的时间，我这就带你们上去。”道江笙躬身，踏着小步将一行人带出她的私人展厅。
    每走一步，道江笙脚上的木屐便在大理石的地上他出一声脆响。听着，越是像到这行走的时钟的声响……
    ***
    道江仁不在场，为了防止触动展厅的警报，几人仅是站在展厅的门外往内看了看。
    展厅比想象中的小，一眼就能看尽它的全貌。质朴的展厅四面刷得粉白，地板是普通的水泥地面。而展厅正中处，如一根柱子般联通天花板与地面的展台上下镶着金边，中间一节被强化玻璃围起的透明中空的地方，放着传说中的“盛仁瓶”。
    “不能进去吗？”目暮问，“那，那个瓶子……”
    白马仿佛读出了他的心思，解释道：“下午道江先生曾解开警报让我们的人检验过，之后一直有警卫把守在这，没有人进去过。”
    “是没有人进去过，还是没有外人进去过？”目暮掐着“外人”两字重读，守卫的景观很快读懂了他的意思，犹豫了几秒报告到：“并没有人进去过。”
    “这样吗……”目暮叨念着，太七啊手正要托上下巴，一只手用力扯了他一把。抬眼，扯他的佐藤却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看往一旁。他一下醒悟，自己差点就做出了工藤新一的习惯动作。于是他装作咳嗽了两声，把手放下。
    ***
    怪盗淑女并未出现，而一群人都堵在四楼展厅外毕竟不是办法。道江笙轻笑：“不如各位一同去三楼的茶水室休息吧，那里正对着楼梯口，开着门的话，若是有人上下楼也能看到。”
    办法不错，同时也缓解了此时的尴尬。白鸟点头同意了。
    佐藤与目暮相视一眼，这个听着合理的提议，似乎有些调虎离山的感觉，可若是提出要单独留下又怕引来怀疑。
    无奈，两人跟在白鸟身后离开，眼睛死死盯着道江笙的背影。
    ***
    下往三楼的路上，遇见了久未现身的道江仁。他穿着一身栗色西装，带着金框的眼睛，如他的名字给人的印象一般斯文有礼。
    几人正欲打招呼，谁知道江仁一反形象，拨开人群直冲向四楼。
    目暮见状，第一反应就是拦下眼前的人：“等……”
    可他刚出声，便被白鸟警官拦下：“没事的，自从幽灵女郎发来了预告函，道江先生每天都一定要亲自确认盛仁瓶一次。我们去三楼茶水室里等他吧。”
    “可是……”
    目暮还想再说什么，却又一次被白鸟打断：“楼上的警员们会对道江先生的身份进行确认的。”
    白鸟的语气中带着强硬，目暮愣了几秒，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白鸟的上司了。再看看身边的佐藤，显然她和自己一般有些着急，却都没有办法。
    两人对视了一会，继续向茶水室前进。
    ***
    招呼大家坐下之后，道江笙便去为大家泡茶了。
    目暮把自己略微发福的身体挤进沙发里，整个过程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身上的伪装给弄坏了。
    佐藤就坐在他的左手边，看到他的动作，不禁好笑：“你当是在做慢动作解析吗？不用这么谨慎，伪装没那么容易破坏。况且，你动作那么僵硬，不是更容易被看出破绽？”
    “……”被看穿心思的人面具下的脸红了红，幸而加了曾伪装让他不至于失态。怔了怔色，目暮大胆地坐了下去。
    茶水室里连同目暮、佐藤和白鸟一共七个人，白鸟在和另外几个人在讨论什么，声音很小，似乎故意不想让一旁的目暮和佐藤听到。
    目暮眯起眼，有些不满。佐藤倒是不太在意，缓缓凑近目暮，小生道：“喂，工藤，真的是她吗？”
    “字迹变不了。”但是……
    他认真观察过道江笙的所有作品，却……
    忽然间，整个茶水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众人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紧接着听见从四楼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巨响。
    突如其来的一切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刚坐下不久的几人立马站了起来。
    可惜在这片黑暗中，谁也做不了什么……
    第十一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