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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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言醒来时,身边一片苍茫白雪,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天界,天界几乎不曾下过雪,为保护城中的众花仙。风言抬了抬手,想让更多的雪花飘落到身上,却已经毫无知觉。失血加上严寒,倘若风言不是天界统领一方的王,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风言看着雪不停地飘落,像孩子一样在空中跑来跑去,然后慢慢把自己掩埋。微微一笑,苍白如雪般的脸色,被鲜血染红的薄唇,足以魅惑众生的微笑,这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最好的礼物。风言从来都不曾后悔,即使要失去自己的生命。不久前,他用血和万年修行的法力修补结界,在结界又恢复到完美无瑕的状态时,他坠入凡间,然后慢慢离去。一切都很好,在他的意料之内,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这一片苍茫的雪中离开,任漫天飞絮将自己掩埋,多少年后,当四位好友开始找那个在人间游玩的北玄王时,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众人光鲜的记忆中,新一任王已在玄风宫中出世。
    风言释然般的笑,那由衷而发的情感让他的美变得异常生动,雪忽然变的紧了起来,风也突然袭起,这是风言的季节,他所司的冬日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直到他消失。风言最后看了看这漫天的风雪,带着那绝美的微笑,闭上了眼。
    季辰看了看窗外席卷开来的风雪,心中忽然一紧,正如多少年前那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在自己面前玩弄风雪,他记得那个孩子穿着一身玄衣站在漫天白雪中的样子。想到这里,季辰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厨房,屋子里的炉火还烧的很旺,一只银白色的狐狸正窝在炉火旁边,眯着眼小憩,只有一人一狐的屋子里十分安静,只听见木柴燃烧的声音。
    忽然,狐狸像发疯一样猛的站了起来,向窗外跑去,季辰听到着突然的声响后,从厨房里出来,跟在狐狸的后面。
    狐狸跑的很快,像一只射出的箭紧贴着雪面飞出去,季辰跟在狐狸后面不由的诧异。这只狐狸跟了他7年,从不曾像今天这样,就在季辰想追上去的时候,狐狸在前面的一片雪地里停了下来。狐狸就像疯了一样不停地刨着积攒的雪,四肢,头,全都用上。季辰走上前去,眼前的情景让他诧异,在狐狸刨出的雪里,有黑色的布料和殷红的血。季辰让狐狸让开。然后用内力拂开那层雪,就在雪中出现了一具身体的时候,季辰愣在那里不知所言。
    就在季辰愣在那里的时候,狐狸已经化为人形扑到了那人的身体上。
    “王。”狐狸的声音里有不可掩饰的悲伤,化为人形的狐狸银色的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的脸,但是季辰却看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到了那人的身上。
    “蓝儿,别哭了,把他抱回屋子里去,快。”季辰回过神来,想起那人的伤势。
    “恩。”蓝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点了点头,一下不停的把那人带到了屋子里。
    平时懒散的狐狸一下子变了个样子,不停地跑前跑后的,还要抽空去看看那个人的伤势,季辰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着床上的那个人。
    “蓝儿,你先等一下。”过了一会儿,季辰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有不容置疑的严肃。
    “告诉我,他是谁。”季辰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盯着蓝,却又看上去若有所思。
    “主人——”蓝低着头,故意不去对上季辰的视线。
    “告诉我。”季辰不为所动,依旧追问。
    “他是我们的王,也就是天界的北玄王。”蓝似乎决定了什么,答起来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地多。
    “北玄王么?”季辰垂着头淡淡的笑了,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低吟,恍惚间似乎有些失神。
    “蓝儿,你要出山采药去。”须臾之间,季辰已经从桌子上拿出张写满药草名字的纸,递给蓝。
    蓝也不问什么,拿过药单,便转身出了屋子,消失在了远方的白雪中。
    “好点没。”季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床边,目光锁在那人闭着的双眼上。
    床上那人听言,眼睫毛微微颤了颤,便睁开眼。季辰的目光很柔和,仿佛看着的那个人会被太过炽热的目光灼伤一般,故意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但风言却缓缓移开了实现故意不让那个人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呵呵,你躺一下,我去给你端药。”季辰不甚在意,只是对风言轻轻笑了笑,然后起身走进厨房。他没有看到身后那个人的目光,也自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神情,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那个天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北玄王的脸上出现了破碎的喜悦和愤怒,黑亮的眼睛挣扎着不肯透露出真实的心情,逞强的样子就像是个不大的孩子。
    这些季辰都没有机会看到,当他端着药回来的时候,风言已经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脸上的情绪也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法掩饰的苍白。季辰心中不由得缩了起来,就像第一次见到风言时,那个瘦小却倔强的孩子就让他心生怜惜,而今原来的那个弱小的风言早已不见,可是如今的风言还是能让他心不由己的为他柔软,他是他的劫,哪怕过了上万年,也依然不变。
    “言,把药喝了吧。”季辰走到床边,轻声说。
    风言蓦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季辰,眼神深邃的仿佛要将季辰锁在里面,也就是一瞬而已,风言又恢复原有的平静,接过季辰手中的药,眉头也不眨一下的把那苦到让人舌尖发麻的药全部灌进去。
    “呵呵,果然长大了,原来你最怕苦了。”季辰拿回空空的药碗,对风言微微一笑。
    风言不语,又闭上了眼,靠在床头。直到再也听不到季辰的脚步声后,风言脸上才扬起一抹苦笑:是啊,我最怕苦了,可是跟这些年吃过的苦来说,味蕾上所感觉的苦,几乎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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