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带血的箭头落在般板上，我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项羽才发现他早已经满面头大汗。
    “做的不错，很好！”项羽努力的依旧对我露出微笑，“接下来你就要把这只箭从里面拔出来，要快！否则这胳膊就废了。”
    “……好！”这次我没有多想，颤抖的将匕首丢到一边的船板上，挽起袖子用左手仔细的握上露在皮肤外的箭支，另一只手又慢慢的握上自己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伤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数1、2、3，你就把它拔出来，万不可犹豫！”项羽对我嘱咐，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盯着伤口。
    “1……2……3，哼……”随着项羽的数目我狠狠的在手上用力，一声低叫之后，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溅落在我的脸上，我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紧握着箭支的双手感觉到了鲜血特有的温度和粘绸。
    “项大哥！”听到脚步声和盆放在地上的声音，玉儿焦急的跪下身子开始用布料清洗项羽的伤口，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船板上流动着的血正沾染上我的脚尖，我赶紧的向后缩退着身子直到靠上坚硬的船舷，紧紧握的发痛的十指被箭支上的毛刺扎痛，我才惊觉自己竟一直握着那只被血浸透的箭。
    “……”我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将箭丢到对面的船板上，正好落到了一个黑色的鞋子前，我惊慌的抬起头，就看到了项梁冷冷的脸色。
    “我说过，若是我等被捉，你切不可义气用事，你却不听我的教悔，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叔父！”项梁负手立在船板上，对着正在由玉儿包扎伤品的项羽大声的喝斥，我也才回过神来，方才我们都为项羽担心时，项梁却一直无动于衷的站在后面看着丝毫没有担心着急。
    “叔父……”项羽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项梁却不想多听，狠狠的一挥衣袖转身进了船蓬内。
    “项大哥，我去做些吃食。”玉儿收起沾满血渍的布料和盛着血水的盆弓身进了船内，一时之间除了吕马童摇浆的声音，整个船板上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我只是依旧缩着身子怔怔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血腥味不断的从我的双手上散发出来……
    鲜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如些的被子鲜血沾满双手，来到这里半年我所经历的一切，从最初的玩闹到而今的逃亡奔走，这一切太不真实，但又太过真实，真实的我都不及多想，只能任由着命动被带着四处的飘荡……
    “洗掉吧！”不知何时项羽已经用一只手轻轻的握上我的双手，他的手有些粗糙，零零星星的厚茧分布在他的掌心。
    “哗……哗……”项羽弯着身子用一只手慢慢的将我的手浸进河水时揉洗着，我只是任由着他的举动，没有任何的动作……
    夏末的河面本应是不太易有雾的，但是今日却有些特别，浓浓的雾将河面罩了个通透，五步之外竟是什么也看不清，行了一夜的船，待到天色微微有些转亮时，确定已经没有秦兵追捕大家也都在船船内歇息下。
    我翻了几回身却怎么也睡不着，又怕吵到玉儿，所性就轻手轻脚的出了舱靠着船舷坐下来，看着灰暗中迷迷茫茫的河面，心里又不禁的闪过了那些杂乱的画面，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
    “你有心事？”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我惊觉的回头，就看到了已经换上干净衣袍的项梁正负手而立的看着我。
    “呃……可能是吧。”我努力的挤了一个笑站起身，看到项梁走了两步在船板上的小木桌前盘膝坐下，我也依样学样的曲膝在他对面坐下。
    “你同羽儿相识并不久。”项梁径自的翻过两个陶杯，一个放在他面前一个放在我面前。
    “嗯。”我点了点头。
    “依你所见，你觉得羽儿功夫如何？”项梁拿过桌上的小泥炉轻轻的点上，像是随意的问到。
    “天下无双！”我毫无疑义的回答。
    “你觉得羽儿胆气如何？”项梁侧身轻轻的从河中舀起一小壶清水轻轻的盖上壶盖，然后将目光投上我的脸。
    “勇猛豪气！”我迅速肯定的回答。
    “你觉得他的谋略行事如何？”项梁轻轻的拂过宽大的袖口置在身侧，双眼淡淡的看着我，但是又像是洞息一切，不由的让我感到了某种的犹豫。
    “他……他足智多谋……只是……”我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本想说些好听的，但是面对项梁的眼神我感觉自己说不出谎话。
    “是的，你也看出来了……”项梁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不悦，突然在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看着我眯起眼睛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起身转身负手走到船头仰首看着茫茫然的河面。
    项梁立在船头半晌，又转身走到木桌前坐下，伸手移动着小泥炉上的茶壶，道：“羽儿从六岁起便由我亲手调教，他的功夫、胆气、谋略，我自信都是天下无人可匹，只是他的性子太过仁义，凡事太重义气这也是我所一直担心的呀！”言罢，项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拔弄茶壶的手也垂了回去。
    “若是为人不仁，为人不义，又如何以立世于人？”我回到。
    “若是生在太平，他大可仁义天下，只是生在乱世，仁义便是累赘，此次是侥幸逃脱，若是他就此丧命，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先祖。”项梁叹息着捶动一下膝盖，眉眼紧拧。
    “呃……”我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毕竟项梁所说的话从客观生存利益方面来讲，是对的！
    “你也同意我的说法？”见我并不答话，项梁将目光再将的转到我的脸上询问着。
    “……嗯。”几经犹豫，我最终还是没有说谎，点了点头。
    “哈哈……想来到一个小女子，竟比我调教了十几年的侄儿还能明白这些事理，真是天意弄人呀。”燕项突然有些自负的笑开了，抬头对四转游离的观望着，像是兴奋又像是失落。
    “我不过是随了大流而已，仅此而已……”而对项梁的大笑，我并没有任何的开心，反而为自己感到了某些不失落。
    “羽儿对你似乎并不一般？”项梁慢慢的收住笑，看着我说到。
    “呃？没……没有吧……”我有些闪躲其词起来，却也不知为何。
    “呵呵……项梁有一事想托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应承？”项梁对我的闪躲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考究。
    “何事？”我意识到项梁的意思并非在同我玩笑，心里的那些羞却也收的干净，抬起头看着项梁。
    “我希望姑娘能随在羽儿身侧加以提点，以他的武艺、胆气、谋略，再加上姑娘的眼界看世，即便是有一朝我不在羽儿身侧，我也可以安心了。”项梁脸上的笑容尽收，眼神诚恳的看着我。
    “我……这……”我惊诧的听着他的话，半天都还没能回过味儿，但是明白过来之后我又迅速的静了下来，略思一刻，道：“我不能答应你任何事，我只能说我会随着我的心思做事，我只求保全平静安宁，其他之事我不想多管，也管不了！”
    “呵……姑娘可真是深懂自善其身的道理！”项梁的脸上又露出一个笑，略带讽刺！
    “呵……如先生所说，生在乱世！”我也回以一个淡笑。
    “那么，老夫就忠言给姑娘一句，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那又何必为邻？还不如空了屋子让与她人的好。”炉上的茶水正好沸腾，白色的水气从壶口里吐出，项梁提起茶壶慢慢的给自己倒一杯，然后又给我的茶杯到水，但是直到茶水溢出了杯沿却还没有停下来。
    “人心就如同这杯水……”当溢出来的茶水沿着桌面流到船板上时，项梁终于放下了茶壶，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然后挥动一下大大的袖口起身离开。
    河面已经大亮，但是却还是迷迷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桌上的小泥炉里的火渐渐的熄了下来，茶杯里的茶从起初的青烟升起，又回归于一片平静的冰冷……
    静静的坐了一阵，项羽同吕马童及玉儿也都醒来，玉儿张罗着在船上做了些吃食，大家也就围坐在船头各自的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