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无良夫子 山野篇 第二十五章 维尔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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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果决地拔出赤雪剑,周围寂静地仿佛能听到兵刃划过肉体的声音,鲜红的喷在脸上手上,湿热粘稠,红斐歆面无表情看着捂住胸口面前站立的男子,通红的眼眸渐渐凝聚出泪水。
“皇叔,你走吧,斐歆永世无法原谅!……”
带血的剑锵然入鞘,血红的衣袂翻飞,少年绝然转身,却又在庭院门口倏然停下脚步。
“药罐子!!——”沉痛的声音微微嘶哑,少年埋头大叫了一声。
一旁犹还楞住的辛夷闻声一个激灵,本能地眼睛瞪圆,气鼓鼓没好口气地回应:“叫魂啊!”
“药罐子,庭院弄脏了……夫子该不高兴了,你、收拾一下……”红色的背影,少年没有回头,只是语气说不出的带上祈求。
“哦……知、知道……”两人从来就是斗嘴,辛夷从未见过红斐歆如此仿若哀求的口吻,顿时有些呆滞。
“嗯。”红衣少年轻应了一声,倏地运起轻功消失在众人面前。
辛夷看了看红斐歆离去的方向,又瞅了瞅庭院中晕开的鲜血,再瞧了瞧紫衣男子胸襟上湿润的暗红。
斐歆啊,你这个‘收拾一下’是让我收拾这地盘呢?还是‘收拾’一下这个受伤的男人你呢?
辛夷摇摇头,板起脸,抬手指了指江春水,一本正经地开口:“看你的样子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自己跟我到药房来,小心别又把血滴在书院里!”
江春水疑惑地打量起这个方才险些和自己动手的白衣少年,这会竟命令自己跟他走?
“喂,我说你到底过不过来啊?我是大夫,大夫懂吗??”
辛夷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动静,语气不禁差了几分,要不是斐歆留下话,他才懒得理会呢!
江春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少年竟懂医术,难怪在他身上能嗅到淡淡的药香,脚步一动,江春水顿觉眼前眩晕黑暗……
“少爷,你没事吧……”紫小瞳担忧地上前一扶。
“没事。”江春水摆摆手,示意无碍,失血多了点而已。
辛夷皱了皱眉头,终究是放不下伤患,懊恼地甩了甩衣袖,几个快步,从紫小瞳手中躲过江春水的手臂,然后指着满地的鲜血对紫小瞳吩咐道:“你,先把这院子里的血迹处理掉,他交给我,死不了!”
说完,辛夷再无顾忌,扶着江春水往北院的炼药房走去。
我是伤患我怕谁?
江春水就这样赖着住下来了!无方书院又多了两个蹭饭吃的人。期间骆越不是没赶过,但皆以失败告终,到最后骆越实在没有精力与江春水争辩纠缠,只好听之任之,对其采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
而江春水,十天来,除了打死不走之外,倒也中规中矩的任辛夷折腾,药里加黄连,有苦他也懒得言,咕噜一口倒进肚子,楞是让辛夷口里讽刺的话咽回肚子,转身独自犯嘀咕。
紫小瞳作为唯一的活跃份子,时不时地跟在骆越身后‘美人哥哥’‘美人哥哥’地叫,绝口不提那日画像及回倾雪国一事。
红斐歆一改往日欢笑地作风,每日面无表情地吃完饭就提着剑往外跑,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有时候甚至到夜半三更才回房。
山中岁月清幽,书院书声朗朗,掩盖了书院内一切诡异氛围。
这天,庭院中的盛开的桃花经不住咋入山间寒风的摧残,纷纷落地凋零,骆越盘膝坐在黑木古琴之后,指尖断断续续的拨出几个清音,神思涣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麟奕向平常一样辰时末来到书房,不料却惊艳地看到如此如画般的美丽。
妖艳芬芳的桃花,异于俗世红尘,盛开在最萧瑟的时节,凋零于寒风凌冷的初冬,比早梅多了一分惊艳的美丽,美人如画,人如入画,却比画中人多了几分触手可及,少了几分虚无飘渺;花瓣纷飞,落得一地缱绻,乱了谁家少年的心?
“来了啊……”
骆越收回神思,抬眸见少年已站在门扉处目光惊艳,没有理会心中混乱的情绪,他只是淡淡地一如往日,道一声问候。
“夫子……”秋麟奕的声音轻而缓,透着几分担忧几分忐忑。
骆越淡淡地应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身边的青石凳,只道:“坐吧。”
秋麟奕依言坐下,心里却在疑惑:今天不用喝药吗?
仿佛看出少年的心思,骆越微微笑了笑,“你都连续喝了十天稀世奇药,夫子几年来收藏的好东西都进了你的肚子,倒是吃起瘾来了。”
对面的男子十指搭在琴弦上,长发随意的披散,微微无奈地调笑,看得秋麟奕涨红了脸。
“听琴吧……”
只听一声仿若叹息的声音方落,悠扬的琴声荡开,秋麟奕随即闭目,静静地等待心境如水窥探万物的一刻,只是……
片刻之后,秋麟奕皱了皱眉,悄悄的张开了眼睛。
今天夫子的琴声虽是平静心灵,但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安……
“夫子,小奕突然想起答应给沈村长送书过去,刚才我瞧见遥儿正和斐歆在玩,小奕今天能不能不听琴了……”语气小心翼翼,秋麟奕盯着骆越的脸色徐徐说完。
琴声戛然而止,骆越抬头看着少年关切的眼神,微微楞了楞,方点点头,道:“你去吧。”
“嗯,夫子稍等,小奕马上就回来。”说完,秋麟奕一鞠躬,匆匆地跑了出去。
骆越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半响倏然站起身拂袖掀翻琴案,颓然地后退几步,靠在桃花树上,纷纷落花下,一脸悲绝。
曲墨啊曲墨,我逃离你千里,你闭关不问人世,我以为我可以解脱,却自始自终都受你的桎梏。
这双手,除了还能执笔弹琴,还能做什么?
“曲墨,我会摆脱你的,总有一天,我能摆脱你的!……”
屈膝双手环住自己的身体,骆越坐在桃花树下,嘴角微微地勾起的一抹笑容。
“夫子……夫子……遥儿又来了……”
随着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一名十来岁白褂白靴的男孩欢喜的奔进了庭院。
骆越闻声瞬间敛去眼中的悲伤,起身张开手臂等着男孩扑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抚-摸着那软柔的头发,温和的唤一声:“遥儿。”
“呵呵,呵呵,好久不见,遥儿可想夫子了……”和每次来一样,男孩总是扑在骆越的怀里,像只小狗般蹭动。
“遥儿真会哄夫子,夫子刚刚还听小奕说你在陪斐歆玩呢,怎么会想着夫子呢……”骆越抱起男孩坐下,心情放松不少。
男孩急忙摆手,无辜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遥儿是想夫子的,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遇上了斐歆哥哥,斐歆哥哥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所以遥儿就陪斐歆哥哥玩了一小会儿……可是啊,后来小奕哥哥来告诉遥儿,说夫子你见到遥儿一定很开心,遥儿就马上跑来见夫子了……”
骆越微微惊讶,原来小奕那孩子……
眼中不禁又柔软几分,骆越刮了一下男孩的鼻子,笑道:“遥儿很听小奕的话嘛……”
“呵呵,遥儿喜欢夫子,也喜欢小奕哥哥,斐歆哥哥,希望你们都能开心快乐……”男孩把头埋在骆越怀里,笑咯咯地闹着。
“那么遥儿呢?遥儿每天都开心快乐吗?”
骆越抚-摸着在怀里蹭的脑袋,心中一片柔软,这个孩子,来去无踪,家在何处?父母是谁?为何常年白衣白褂白靴纤尘不染等等,皆是谜团,那么他过得开心快乐吗?
“开心啊,快乐的,遥儿每次来夫子这都能快乐很久,然后等到快乐快要消耗完的时候,遥儿又可以跑到夫子这儿来重新快乐起来,所以夫子对遥儿来说很重要,遥儿可喜欢夫子了,很喜欢很喜欢……”男孩仰着下巴,唧唧呱呱的说不没完。
“哈哈哈,遥儿真是个开心果。”听到最后,骆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小逍遥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又磨蹭了一会之后,才满足的跳下骆越的大-腿,瞥见掉在地上的古琴,不禁惊讶。
“哇!~~琴,是古琴,夫子,遥儿要听你弹琴……”说着,小逍遥撅着屁-股把琴抱起放在琴案上,摇着骆越的依旧要听琴。
骆越宠溺而无奈地摇头,只得重新坐下,抚琴起乐。
门扉外,秋麟奕听见院子里琴声再扬,空灵和宁静的声音,很美……
嘴角轻轻勾起,秋麟奕满足的无声转身离开,夫子终于又开心起来,足以。